“談什麼?”霍劭霆漫不經心地看著她,跟任何時候一樣的嘲弄和譏誚在眼底緩緩溢位,嘴角勾著不屑的弧度,“談她?”
這樣的目光明明承受無數次,但傅知夏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無法習慣。她攥了攥自己已經黏膩的手心,張了幾次口,才有聲音落定。
“不需要談,我跟你走。”
“知夏!”陸淮安有些急,想說什麼傅知夏卻是拂開他的手,,“陸先生,今天的事,我很感激。”
這兩個字的稱謂聽著有些刺耳,霍劭霆看著滿眼關切的陸淮安和眼中含淚的傅知夏,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拆散一對戀人的儈子手。
不過他向來都不是良善之人,任何時候都是手段鐵腕,因此,他只是看著傅知夏沉聲道:“過來。”
“霍劭霆,你到底是想幹什麼!就算她是你霍氏的員工,她也有她自己的人身自由,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。”
他掀起眼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聲音平平無波,沁涼入骨,“不知道陸總跟傅知夏之間是什麼關係,平日裡,陸總不像是這樣多管閒事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過來。”他再度重複,僅僅兩個字,也是迫人得緊。
傅知夏移動腳步,陸淮安更快一步攔在了她前面:“如果是錢的問題,我可以替她還。”
“怎麼陸總看來,我是缺錢的人麼?”
失去了所有耐性,霍劭霆推開陸淮安,伸手扣住傅知夏的手腕,耳邊忽然的拳風掃過,一個不備臉上被打了一拳。他看了眼身旁已經大驚失色的女人,並未鬆開,舌頭邪肆地舔了舔唇角,眯起眸子:“想打架?我可以一隻手。”
傅知夏垂眸便看到他胸前鮮紅的血跡,心裡猛吃一驚,那一大片血漬雖然已經凝固,還是能判斷出流血量很大。
陸淮安的第二拳緊跟上來。霍劭霆有了防備,頭微微一側便避開,陸淮安吃了他一個狠拳。
那剛剛凝固的位置又扯開了傷口,新鮮的血液隨著他大力的動作滲出,傅知夏閉了閉眼,大喊道:“別打了!”
“陸總,今天很感激你仗義相救,謝謝。”她轉身朝著陸淮安鄭重地鞠了個躬,又抬眸望向霍劭霆,“走吧。”
“知夏,你不用怕他。”
“不是怕不怕,而是我們之間的事,還是需要我們自己解決。”
宋寅趕到的時候,霍劭霆和陸淮安正在對峙,雖然夜色深沉,還是能看清他們臉上掛的彩。
這真是世紀大新聞。他們兩個竟然打架了!
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的陸淮安在打架。
跟著霍劭霆這個商界神話這麼久,打架這樣的事都是他宋寅做的,他雖然知道霍劭霆身手比他還好,但是他真的是沒有見過他打架的樣子……
宋寅擰眉看了幾分鐘,才壓下心頭所有翻滾的情緒衝上前:“霍總!”
“辦事效率越來越低。這裡交給你了。”霍劭霆掃了他一眼,就打橫抱起臉色蒼白的女人,大步往前走去。
“哥!哥!你怎麼了?”
年輕的女孩子不知什麼時候衝過來,看到陸淮安掛彩的臉一下子哭出聲來。
“你幹什麼打人?憑什麼打人?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?”
陸依卉雖然聲音很響,但是沒有什麼氣勢,一雙眼睛已經紅得跟兔子一樣。
宋寅微微頷首:“是陸總逾矩在先,還請陸總以後少插手傅小姐的事情。”
“逾矩?”陸依卉輕哼一聲,“什麼叫做逾矩?我看你們就差殺人放火了?如果不是你們太過分,知夏姐姐至於要逃?你們又把知夏姐姐帶到哪裡去了?我告訴你,我一定要報警,讓霍劭霆名譽掃地!”
“傅知夏和霍劭霆,究竟是什麼關係?”
陸淮安的心有些沉,他怕是多少猜到了一些他們之間的關係,男女之間,一個有錢有權,一個年輕俏麗,年齡相當,只是像霍劭霆這樣的有錢人,必定是拿她當玩物。
宋寅有些詫異,陸淮安竟是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關係。他在心中掂量了一下,才開口道:“我只能說,傅小姐和霍總,是普天之下最為正常的關係。如果陸總那麼有興趣知道,不妨自己去查查。我還是那句話,今天的事,是陸總逾矩在先,事情鬧大了名譽掃地的一定不會是霍總。還請陸總今後,少插手一些傅小姐的事。”
***
夜風微涼,只是再涼,也涼不過這個男人周身的冷意。
垂眸看到他胸前已經被血水打溼的襯衣,傅知夏心裡慌亂,丟過高跟鞋是用了狠力的,也沒想到會那樣準,那血漬映著白色的襯衣顯眼到刺目。眸光緩緩上移,她看到他完美堅毅的下巴,嘴角上的淤青有些突兀。
“砰”地一聲,車門被關上。傅知夏深吸了一口氣,疲憊地闔上了眼睛,數秒再度睜開。
“你的傷口不小,要及時包紮,如果車上有……”
“現在這麼關心我,那一下不是恨不得把我打死?”
傅知夏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結:“我仔細想了想,覺得還是應該把事情說清楚。”
“嫁到霍家,一切都是我的錯,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犯的錯負上責任。可是,這兩個億的合同,我自問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,但霍總卻一直想讓我去背這個黑鍋。”
她的聲音頓了頓,眸光幽遠地望向遠方的黑暗:“我左思右想,像霍總這樣的商界精英,不至於判斷不出這麼簡單的事情的始末,一定要讓我承擔責任,無非就是心裡一口怨氣在罷了。”
“就是因為這口怨氣,所以想要栽贓嫁禍,所以想把我作為禮物送人。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很容易查,可是霍總不願意聽我說一個字的解釋,也不願意給我哪怕一秒鐘時間的陳述。”
傅知夏越說越激動:“就連罪犯,也可以請辯護律師!不就是因為這件事可能跟溫小姐有關,你怕在公司董事局不好交代嗎?我知道我對不起你,所以你拉了我做那隻替罪的羔羊,我也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好,可是,你把我當成禮物送給朱孟生——”
她的手指用力地攥了一下,看向他的眸光微紅,聲音哽咽卻是落地有聲:“抱歉,我不接受。”
“不錯,膽子很大,繼續。”
有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忽然逼近,傅知夏猛地一驚,纖長的睫毛刷過男人近在咫尺的臉,兩人同時一怔。
安全帶“啪”都一聲扣上,霍劭霆發動車子快速往前駛去。
傅知夏眨了眨眼,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車燈照亮的路。
她說了那麼多,在他耳邊都是不自量力的廢話吧?
一路上彼此都沒有說話,氣氛沉悶得窒息。霍劭霆伸手按下車上的鍵,就有音樂緩緩流淌出來。
節奏舒緩的輕音樂,聽著有那麼一些傷感,才一瞬,霍劭霆伸手關閉了音樂。
於是,煩躁的靜默繼續在空氣之中充斥,車子一個轉彎,傅知夏回過神來,發現駛入的地點是年雋堯的醫院。
他的傷口確實應該及時處理。
副駕駛室的車門開啟,她愣了愣便準備伸手去解開安全帶的扣子,而那隻大手幾乎在同時合著她的手一起按下。溫暖,有力。
見鬼的心跳又開始加速!就目前這樣的狀況,從上車到現在這樣短短的時間已經兩次了,真的是鬼迷了心竅!
傅知夏迅速抽離開自己的手意識到他的手要彎過她的膝蓋,她有些著急地拒絕:“我自己走。”
霍劭霆退到一旁,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費力地挪動著自己的腳下車,不時地抽氣。
那一隻腳已經紅腫得不成樣子,明明到了地下車庫不久已經崴了,還可以跑那樣快的速度,那麼遠的路。
瑩白的腳還未落地,已經被打橫抱起,霍劭霆的步子很大,落到耳邊的聲音冰冰涼涼:“我沒有時間跟你這樣浪費。”
“^……”
已經是深夜,醫院的長廊卻是有些熱鬧,看樣子是有什麼地方出現了意外,擔架陸續抬著匆忙進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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