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連著幾日天空放晴,雲也淡風也輕,頗有幾分秋高氣爽的清朗。
傅知夏這幾日心情極好,一來是終於記起傅家酒會的事其實跟她並無關係,她心裡擱著的沉重霍然減輕,無論如何跟霍劭霆的相處也不會跟從前那般,像是永遠都欠著他的一輩子;二來霍劭霆竟然答應讓她工作,且是在蕙蘭這樣的大醫院,這在之前,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。
她一度以為,她的人生已經進入了十八層地獄,永世不得超生。
踩過一片梧桐葉,她蹲下身子伸手拿起,舉起葉子放在左眼,透過葉脈紋理看著湛藍的天。
“少夫人!”白媽小步地跑過來,有些氣喘,“快,少爺回來了,說是下午出差,要帶你一同過去。”
傅知夏看著白媽眼底跳躍的喜,有些不解:“出差,要帶我過去?你沒聽錯吧?”
難道說,是跟溫蒂有關係?除此之外,她還真是想不到他的公事,會跟她有什麼關聯的。
“沒有聽錯,絕對不會聽錯。”白媽拉著傅知夏的手,語重心長地教誨著,“少夫人,白媽都看出來了,這段時間少爺對你是真的上心。天天回來吃晚飯不說,還總是問我你身體的情況,檢查營養有沒有跟上。我看,用不了多久,你們就要添一個大胖小子啦!”
“……”最後一句話落地,男人正立在門口,白媽的聲音不大不小地飄過,男人的目光淡淡地望過來,又抬腕看了看錶:“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整理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具體的事情到飛機上說,抓緊時間。”
“少夫人,我幫你一起。”白媽喜滋滋的拉著傅知夏往前走,一走進房間,又繼續語重心長,“少夫人,我自小看著少爺長大,少爺這人呢,外冷內熱,對感情這種事,肯定是屬於被動型的。我看著他現在對你是真的不一樣了,你也要主動一點,畢竟像少爺這樣又有樣貌又有家世的,喜歡的人太多了。現在的女孩子,都膽子大著類,也不管你有沒有家庭的,你要好好抓牢了。”
“你現在在重要任務是儘早懷上孩子,有了孩子,夫妻之間就牽扯不清了,永遠和和美美的。”
“……”傅知夏胡亂地應了聲,快速整理衣物。
孩子,哪兒跟哪兒呢?原本就是一個錯誤的交集,應該時間到了就會結束的。
協議上寫得很清楚,這段時間不會太長,全權由霍劭霆決定。
“最高興的還是老夫人,知道你們倆好,她也就放心了。少夫人……”白媽低低嘆息了一聲,“霍家老宅情況比較複雜,夫人死得早,這位後來的夫人,著實也不是省油的燈。如果不是少爺夠厲害,現在怕是在霍氏根本沒有一席之地。好在她生的是個女兒,但是,你聽說過的吧?”
白媽對上傅知夏疑惑的眼,在她耳邊低聲道:“其實陸寧還有一個兒子,一直放在外面,人家說年紀比少爺還要大,硬是給改小了。”
傅知夏整理衣服的手頓住,很快明白過來白媽的意思。如果說陸寧跟霍修遠的兒子比霍劭霆年紀還大,那隻能說明一個事實——霍修遠是婚內出軌。
所以,霍劭霆的母親,是因為這個離世的麼?
白媽繼續低低嘆息著,眼眶有些紅了:“我聽老宅那邊的人說啊,陸寧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將那個兒子給帶回來認祖歸宗。他雖然是個私生子,但是畢竟母親在這裡,怎麼都會護他周全。再加上老爺對他也心存愧疚,以後發生什麼,也是真的難說。”
傅知夏想起了第一次去老宅時,陸雪凝的話,更為深刻地理解了。豪門之中的爭鬥頗為血腥和複雜,兩兄弟鬥成兩敗俱傷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,雖然他們都站在食物鏈的頂端,但是他們的廝殺,比誰都厲害。
“他能力那麼強,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能力是強,就是太不照顧自己的身體了。年紀輕輕,胃就不好,犯了病也總是工作。唉……沒了母親的孩子,再怎麼成功,這總是少人疼啊!自從陸寧進了霍家,我看少爺就沒有真正開心過……這個女人,看著就不是個好東西!”
“所以啊,少夫人,”白媽抹了抹眼淚,握住她的手,“你們要夫妻同心,才能其利斷金。少爺跟老爺的關係這麼僵,你在身邊,也要多勸著點。”
***
飛機在蔚藍的天空中劃下美麗的弧線,平穩起飛。
頭等艙的空間明明不小,只是因為這個男人就在身側,顯得空間逼仄了很多。
傅知夏看著窗外團團朵朵的白雲,就聽到耳側磁性的嗓音悠悠響著:“法國HR公司是我們公司的長期合作,這次記者招待會公佈了婚訊,LaFantaine夫婦非要見你一面。”
“……”傅知夏微微驚訝,但很快了然。果然如她所料,秀恩愛的場合比較多,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。
“法國人最為浪漫,也重視婚姻的忠實度。我們新婚燕爾,應該是柔情蜜意,形影不離的。”他邊說邊伸手別過她耳邊的秀髮,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,目光灼灼。
“懂我的意思?”
傅知夏點點頭:“我會努力做好。”
“這是基本資料,你需要了解一下。”
傅知夏翻過紙頁,很快了解到這個HR公司主營高階化妝品,這次有好幾個品牌會入駐霍氏最新打造的休閒度假村的消費帶。LaFantaine夫婦是HR公司的第三代掌舵人,LaFantaine是法國人,而他的妻子卻是華裔。他的妻子原本是公司裡化妝品研發部的成員,之後跟LaFantaine熱戀結婚,兩個人感情一直都非常好,成為一段佳話。
霍劭霆翻開手中的雜誌,目光卻是越過文字望向身側的女人,她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紙頁的一角,看得出來她看得很認真,時而會擰眉沉思,從他這個角度看去,女人側臉的線條流暢自然,柔和美麗。
飛機需要十幾個小時的行程,傅知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,醒來的時候,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身上蓋著的毯子,視線再抬高一些,就看到了男人線條流暢的下頜。
她睡意朦朧地眨了眨眼,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目前正靠在他懷裡,以一種極為親暱的情侶一般的姿勢。她嚥了嚥唾沫,看了眼依然睡意沉沉的男人,輕手輕腳地挪了出去。
輕輕地鬆了口氣。
飛機到達站點已經是凌晨一點,到達酒店是半個小時的車程,宋寅遞過房卡的時候,傅知夏還是窘迫了一下。
雖說在海灣別墅也是單純意義上的同床共枕,但是多了一個外人,感覺又尷尬了一些。
男人倒是神態自然,利索地劃開房門,是一間豪華總統套房,又是令人尷尬的單人床。
“你先睡,我去處理一下手頭上的檔案。”
男人扯了扯領帶,又解開胸口幾粒釦子,開啟電腦,手指開始靈活地在鍵盤上敲打。
深沉的夜,寂靜萬分。昏黃的燈光拉長著男人的身影,敲打鍵盤的聲音在深夜裡格外清晰。傅知夏抬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大理石歐式鎏金時鐘,已經將近凌晨三點。
她想起白媽白日裡說的話,心頭碾過一絲別樣的情緒。
雖然他是站在頂端的男人,可是他每天每夜的付出,又有誰能看得見?
如果不是他能力超群,做出了業績,恐怕即便他是霍家長子,也未必能走到今天。畢竟,有陸寧的枕邊風天天在霍修遠耳邊吹著,又有那麼一個私生子,在時時覬覦。
傅知夏翻轉了個身子,一聲低低的悶哼在靜謐的夜晚流出,聲音很輕,若不是深夜夠靜,隨意一點響聲便可以淹沒。
她微微蹙了蹙眉,再側耳細聽,那聲音已經不見了。
敲打鍵盤的聲音,似乎也跟著消失了。
傅知夏霍地一下起身,就看到穿著睡衣的男人寬闊的後背,只是那背部線條僵硬,他整個人在以一種收緊的姿勢在極力忍耐。
“霍劭霆,你怎麼了?”傅知夏發現了異樣,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,小跑到男人面前,男人的臉揹著光,模糊了英俊的輪廓,密密麻麻的汗珠在額間沁出,他的手緊按著胃部,疼痛讓深邃的五官有些扭曲。
“是不是胃疼?藥呢?藥帶了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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