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窘迫地笑了笑,維森朝她身上撲了點水:“先感受一下水溫,適應一下,動起來就不會冷。”
維森講解了一下動作要領,示範遊了幾米又游回來:“想學的話我教你。”
“我試試看。”
維森笑了笑,手正扶住她的腰,就聽到溫蒂激動地喊了聲:“爸爸!”
轉頭望去,路易斯笑著朝著溫蒂大步走來,而霍劭霆的眸光正落在她身上,無端讓她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。
“叔叔,我們在教姐姐學游泳!”
霍劭霆也大步走過來,嘴角微微勾起:“午飯時間到了,想吃什麼,叔叔請你吃?”
“可是姐姐還沒學會游泳。”
霍劭霆掃了一眼旁邊的女人,隔著水面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花色暴露的泳衣,纖細的腰肢,她的臉全數被水打溼,有水珠不停地滾落下來。
“等她學會了,黃花菜都涼了。”
“啊?什麼叫黃花菜都涼了?”溫蒂眨巴著大眼睛,“我聽不懂。”
路易斯哈哈大笑,颳了刮溫蒂的小鼻子:“哪有那麼快學會的?好了,換好衣服,我們去吃飯。”
男助理直接將溫蒂抱起來,傅知夏正要準備走到扶手那邊,就聽到男人醇厚的聲音:“過來。”
他們之間隔著不到一米的位置,所以能看清他不太好看的臉色,傅知夏咬了咬唇,那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,猛地將她從水裡拉了上來。
視線更為清明地落在她被少數布料遮蓋的身體上,傅知夏覺得他的眼睛有毒,被這樣看著整個人更為窘迫起來。
她想要速度加快,無奈赤著的腳遇到打滑的地面,整個身子不穩地往前。以為自己一定會摔個狗啃泥,卻撞入一個堅硬的胸膛。
熟悉的松木香味在鼻尖侵襲,她閉著眼想,在霍劭霆面前,果真是時時處處的狼狽。
衝完熱水澡,換好衣服出來,才有種落地的平衡感。一行人分坐兩輛車子,傅知夏自然是跟霍劭霆一起。
男人正閉著眼假寐,傅知夏注意到他已經換了一件黑色襯衣,剛剛她幾乎把所有的水都弄到了他衣服上,那件衣服自然又是丟了的。
她還沒有忘記,上次被他丟到垃圾桶的那件襯衫,她已經偷偷地收拾好,放在自己的房間,也沒敢還給他。
“既然那麼怕水,逞什麼能?”
“……”傅知夏側頭,他還是閉著眼睛,單手撐著額頭,彷彿那話不是在問她。
“也沒有特別怕。”
霍劭霆睜開眼睛,明明是很淡的目光,卻讓她有深邃的錯覺。
“沒有特別怕你還抖成篩子?”
“……”
這比喻!前面開車的宋寅忍不住勾唇,只敢在心裡哈哈大笑,車上一點聲音都不敢發。
“我沒有抖。”傅知夏深吸了口氣,“你看錯了。”
“看不出來,抱可以感覺。”
傅知夏臉色微紅:“……應該是因為太冷。”
“穿成那樣,不冷也是奇蹟。”
“……”傅知夏被他幾個字懟得不想說話,目光望向了窗外。
言下之意是說她那泳衣,可問題是當時那種場景,她還能拒絕不成?也沒辦法換一個款式出來。
宋寅使勁憋住笑,這樣的場面他跟著霍劭霆這麼久,還當真沒有見過。
他抬眼看了看後視鏡,霍劭霆又閉上了眼睛,而傅知夏扭頭望著窗外,兩個人都不再言語。
車子直接駛入高階會所,貝殼形狀的大門讓傅知夏很快想起來這個地方曾經來過。
包廂的位置依然是在十二樓,入了秋的時節,從長廊的位置看去,層層疊疊的樹木已經開始疊翠流金,色彩更是明麗。
“姐姐,那邊好熱鬧,我們可以去看看嗎?”
傅知夏側耳聽去,走廊的盡頭處果然是有重金屬音樂,有年輕的男女不時出入,都穿著漂亮的服裝,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。
不待她開口,溫蒂就拉著她往前跑去,傅知夏只有緊跟其後。
原木的玻璃格子門半開著,無法想象裡面的空間很大,厚厚的窗簾拉上,黑暗之中依稀可見攢動的人頭。柔美的音樂緩緩流淌,臺上穿著古典服裝的女孩正撐著傘踮腳旋轉,另外一個臺上,穿著芭蕾舞服裝的女孩也踮著腳尖旋轉。
兩邊臺下都站滿了人,不時地傳來鼓勁或是喝倒彩的聲音,原來是兩群人在鬥舞。
“還有三分鐘,撐不下去就及早滾下臺!”
“誰說撐不下去?十分鐘都行!”
“十分鐘?我看是十秒吧?在我們面前也敢吹牛,都不看看我們臺上跳的是誰!”
“就是,我們……”
只是那人話還沒說完,就聽到臺下“啊”的一聲,穿著古典服裝的女孩摔倒在地上,腦袋跟地面的碰撞發生脆響。
“耶!”又是一陣歡呼聲,和相互擊掌的聲音,有人躥到了臺上,用手戳著那個女孩的腦袋:“班門弄斧,臭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,就憑你也敢上臺鬥舞!”
女孩倔強地抬頭:“我剛剛說了,我身體有點不舒服,但這不代表古典舞會輸給芭蕾。”
“輸了就是輸了,你還嘴硬!信不信我抽你,抽你個大嘴巴!”
“青越!”穿芭蕾服的女孩低聲喝住了他,“誰讓你這麼沒禮貌的?”
“姐,是這臭丫頭不知天高地厚,你初來海城,可不能平白讓人給欺負了!”
“只是單純的較量,哪有欺負不欺負的說法?”穿著白色芭蕾服的女孩拿過旁邊的人遞過的水瓶喝了口水,她長得很美,舞臺上那麼一站,就是一道風景,說話的時候輕輕柔柔,喝水仰起脖子的時候,脖頸的弧度有如優美的天鵝。
跳舞的女孩子,氣質果然是不一般的。傅知夏定睛看著,又不知為何覺得她有些熟悉感。
“這一回合我承認我輸了,接下來第二回合,是雙人舞。”
“別說雙人舞,萬人舞也難不倒我姐!”
“青越!”女孩出聲打斷沈青越的話,“你說,怎麼比?”
“很簡單,我們這邊出一組,你們那邊出一組,誰跳得好那就是誰贏嘍!”
“你們那麼多專業的……”
“跳個交誼舞而已,沈青越,不是你自己說是粟城的豪門嗎?請問有哪個豪門是連交誼舞都不會的?如果不是真豪門,拜託不要到海城來吹牛可以嗎?”
有人在臺下朝著他豎起中指,沈青越單手撐住臺從上面跳下來:“你他媽的給老子再豎一個試試!”
“我倒是覺得換個規矩比較有趣。”穿芭蕾服的女孩從臺上走下來,“你們出男方,我們出女方,然後各自去隨機選一個舞伴比賽。聽說出入這裡的人非富即貴,那麼想必沒有人連個交誼舞都不會的。當然,如果選到的舞伴會跳的舞蹈難度高於交誼舞,那就是運氣了。”
沈青越一聽這提議,眼睛一亮。如果隨機選擇舞伴的話,那麼就避免了他們專業人員多的優勢,相對而言就公平了。
“怎麼的,不敢?”
“有什麼不敢的,一分鐘時間,我們去找舞伴。”
“不用一分鐘,眼前剛好就有兩個。”
傅知夏看著大家的目光都朝著門前看過來,那個穿著白色芭蕾舞服裝的女孩子更是含笑朝著她走過來。她吧咂了一下嘴,腦子裡正想著拒絕的臺詞,卻見女孩子越過了她的肩膀,在跟她平行的位置站定。
“這位先生,能有幸邀請您陪我跳一支舞嗎?”
傅知夏猛地轉過頭去,不知什麼時候,霍劭霆已經在她身後站著了。秋日的陽光打在他身上,籠著他比上帝創造還要完美的眉眼,他的眸子如同褐色的琉璃,正淡淡地望著面前漂亮的女孩。
女孩子笑了笑,竟是大膽地牽過他的手直接往前走去。
秋日的陽光,高大英俊的男人和溫柔可人的女孩,這一切都和諧美好像秋日裡的童話,但傅知夏還是在震驚中久久無法回神。
霍劭霆不是慈善家,而且從來不管這樣的閒事,他怎麼會把金貴的時間浪費在這樣無聊的事情上?
他所有的事情,都有原則得可怕。
只是後來,當這個女人噙著笑傲慢地站在她面前:“劭霆這人是挺有原則的,但是這個前提是與我無關。遇到我的事,他所有的原則,都是零。”她才知道,他並不是所有的事情,都那麼有原則的。
後來,無數個秋日,她看著陽光淡淡,都會想起這日與沈姿含的初見。所有的結局都該在初見的時候有了答案,只是那時,她不懂分辨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