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三年來,他媽每次一提起要給他找媳婦,他就說可能以後都不會娶老婆了,因為他再也不知道什麼是愛的感覺了。
更不知道要怎麼做才是為愛負責。
直到前段時間,他在新聞上看到傅晨東和趙勝楠在一起了。
想不到,兜兜轉轉,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。
她一定很幸福吧,他們一家三口……
尤其是剛剛看到她的時候,她牽著小包子的手,全身散發著母愛的光茫。
她一定很幸福吧,不但幸福,還變漂亮了。
他像是鬆了一口氣。
所以,當沈醫生問他要睡多久時,他問:“要不讓我嘗試一下自己能睡多久吧,我現在真的感覺很累。”
她愣了愣,隨後看著他:“你是不是……看到你的前妻了?”
他點頭。
她又問:“她過得很幸福?”
“應該吧。”
“所以,你對她其實只有愧疚,至於愛,已經消磨掉了,因為愧疚,所以你讓自己這三年一直陷於痛苦中,不肯放過自己。”
他笑了笑,隨後翻了個身,不過兩秒鐘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。
他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。
中間沈醫生又接待了兩個病人,但一直沒有吵醒他,而是讓那些需要催眠的病人改天再來,說是給他們重新預約一個時間。
陸一民無法相信自己一覺就睡到了傍晚,足足四個小時。要知道他已經失眠很久了,經常睜著眼睛到天亮,更別說白天睡覺了。
醒來後,他像是全身心都得到了放鬆。
沈醫生進來問他:“睡得可好?”
他揉揉眼睛:“我沒有打擾你工作?”
“沒有,今天並沒有什麼客人,”她走到他身邊。
“哦,我會付款的。”
“不用了,”她笑笑說:“只不過借地方睡一覺而已,我又沒有對你做什麼。”
“你不收錢我會愧疚。”
“你可以請我吃飯,”沈醫生走近他,她是一個性格非常陽光的女孩,齊耳的短髮,眼睛很漂亮,像是直接能看進人的內心裡。”
陸一民也看著她,三年來,他經常來這裡睡覺,但從來都是把她當成醫生,把自己當成病人,從來沒有過更進一步的說話。
“怎麼?不願意啊?想不到你這麼小氣呢,”她笑著說。
“哦不,可以的,”他想,不過是一頓飯,自己晚上並沒有什麼事:“你想吃什麼?”
“火鍋行嗎?”
“你也喜歡吃火鍋?”
“恩,你也喜歡?”
“行,那走吧。”
……
熱氣騰騰的火鍋店裡,陸一民對面坐著沈醫生。
他叫了很多東西,鍋底是鴛鴦鍋底。
剛剛睡足,陸一民很餓,所以鍋底剛剛煮沸他就把一半火鍋料都倒進去燙了。
沈醫生不禁說:“可以一邊吃一邊燙的。”
“沒關係,我胃口大,”他一邊說一邊給她燙羊肉片,燙好之後再替她放進碗裡。
“來,沈醫生吃這個,”燙了羊肉片,又給她夾鍋裡的螃蟹啊,菌類啊。
她說:“謝謝,不過你不用整天叫我沈醫生,我有名字的。”
“……”他抱歉地笑笑:“敢問沈醫生芳名?”
“沈筠,竹字頭的筠,”她說,同時心裡有一絲無奈,他這三年來真的只是去她那裡睡覺的。
“哦,”他笑笑,又夾肉給她,她面前的料碟碗已經堆了一堆吃的了。
“謝謝,我夠了。”
聽說她夠了,他便低頭吃自己的,真的是太餓了,一埋頭就吃了好幾只蟹和一盤牛肉,一盤肉丸。
沈筠目瞪口呆,果真能吃,難怪要一次燙這麼多吃的。
沈筠耐著性子等他吃完,這才問:“除了我的名字,你別的就不感興趣了嗎?”
“……”陸一民笑了笑,臉上是久違的燦爛,他說:“沈醫生家裡住哪裡?我等下可以送你回去。”
“除了住的地方,你還可以問問我的年齡啊,從哪裡畢業的啊,家裡有些什麼人啊。”
“這……”陸一民說:“我交朋友一向不問這些的。”
“那如果是交女朋友呢?也不問嗎?”
“……”陸一民突然意識到什麼了。
沈筠說:“你不用驚訝,沒錯,從這一刻裡,我打算追你了。”
……
小包子去幼兒園了,傅晨東又去了恆遠上班,趙勝楠想起傅晨東跟她提過用來種花的那塊地,她決定去看看。
傅晨東辦事效果是真的高,一個星期前說要給她弄塊地,昨天就到手了,雖然手續之類的還沒有辦妥,但是她覺得自己可以先去規劃一下。
她開的是傅晨東的車,家裡最便宜的一輛車了,就是以前去貴州開的4700。
那塊地在郊區,也只有郊區才有那麼大的地了,開車四十分鐘左右。
在等紅綠燈的時候,她看了一眼後視鏡,後面有一輛藍色的卡車,靠她靠得很近,倒雷雷達都響起來了,她忍不住想,這開車的太沒素質了,萬一追尾了,所以綠燈一亮她就趕緊衝了出去。
開到郊區,她又看到了那輛卡車,心想可能是搞運輸的。
那塊地就在路邊,她把車停在那裡,換了一雙水鞋又拿起一個鋤頭就下地了。
這附近是一個村莊,旁邊有幾座低矮的泥磚房,應該是很多年沒有人住的了。傅晨東跟她說過那些泥磚房可以拆掉,也可以用來儲存一些肥料和工具。
她當時還說他想得真周到。
她正在規劃著,這裡種些向日葵那裡種些白玉蘭,又用鋤頭鋤了一下地,然後就看到那輛卡車又從前面的村子裡開出來了。
那輛卡車真是太神秘了,她想。
可是,她突然又覺得不妙。
只見卡車停了下來,接著從卡車後面出來幾個人,那幾個人顯然是衝著趙勝楠來的。
她慌了慌,拿著鋤頭怒聲喝道:“你們是什麼人?”
為首的那一個男的露出很是邪惡的笑:“你真大膽,這種地方都敢一個人來?”
她冷哼地笑道:“我有什麼不敢的?”
再偏僻的地方她都去過。
那幾個人便笑道:“這娘們果然長得不錯,這附近又沒有什麼人,咱們幾個把她拉進車裡嚐嚐鮮吧。”
“……你們想幹什麼?”趙勝楠問。
“幹什麼?呵,就這樣幹啊,你們幾個把她弄上車來。”
……
傅晨東坐在辦公室裡,不知道為什麼,他眼皮跳得厲害,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。
後來他終於坐不住了,拿起手機拿電話給趙勝楠。
……
突如其來的手機讓幾個歹徒慌了慌,也亂了陣腳,幾個人頓時朝趙勝楠衝了過來。
趙勝楠只得揮舞著鋤頭朝幾個歹徒衝過去。
她打起架來是又狠又不留情,每一招都很狠辣,直衝對方的要害,前面有一個人捱了重重的一鋤頭,瞬間血流如流,這樣的情景把後面幾個人鎮住了。
“她練過?”
“有幾下子,大家小心一點!”
趙勝楠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,又一次揮頭鋤頭,她十分慶幸自己帶了鋤頭下來,所以就算對方帶了刀她也不怕。
她也知道,自己必須狠,不然後果很嚴重,因為這些人像是有備而來,目標是毀了她。
又一鋤頭揮過去,這一次打在一個人的背上,鋤頭陷進他的肉裡,皮開肉綻,野地上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。
她大聲喊道:“來啊,不是要幹我嗎?來啊,我看你們幹不幹得過我!”
剩下那幾個人都慌了。
她又是一個鋤頭揮過去,揮到一個人的胸口,那人沒站穩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裡。
好像有人被嚇哭了。
接著,附近有一些群眾聞聲過來了,那幾個都怕了,扶著受傷的兩個人便往車裡跑。
卡車很快開走了。
趙勝楠也趁機跑回到車上,把車門緊鎖,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哆嗦,手心裡全是汗。
手機還在響著,她按了接聽,感覺聲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,“喂……晨東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騰地從辦公桌上起來:“你在哪裡?告訴我你在哪裡?”
“地……地裡,我……”她再也說不出話來了。
半個小時後,傅剪東匆匆趕到。看到他的那一瞬間,她沒有任何預兆地撲進了他的懷裡。
他這才發現,她身上有血跡,附近有打鬥過的痕跡。
“沒事了,沒事了啊,”他拍著她的背,溫柔地哄道:“以後不要來這裡了,再也不要來了。”
她第一次這麼聽他的話:“恩,聽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