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然不是,你都說自己沒有生過孩子了,我何必還要一直逼問呢?”傅晨東說:“我是有要求的。”
“什麼要求?”
“作為曾經是特種部隊出身的我,對偵探這行也有興趣,不如你讓我跟你一起破案吧?我們一起配合怎麼樣?”
趙勝楠覺得眼前這人真是人傻錢多,不過一萬塊對她而言已經很多了。
一萬塊,又夠她在下一個城市生活幾個月了。
“可以跟你合作,不過案件得由我來主導,任何行動你都要聽我的,”趙勝楠說。
“沒關係。”
趙勝楠又看了一眼傅晨東,以她這些年的經歷來看,傅晨東這人不簡單,頭腦靈感,思維縝密,高深莫測,不是好對付的。
他現在正朝著她笑著,身材高大,她得稍稍仰起頭來看他,他揹著燈光,俊美的臉型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。
這男人真好看。
不過,她對他,莫名地感到反感。
一種發自內心的,深深的反感。
……
三個高層的辦公室都去了,都裝上了微型攝像頭和竊聽器。
幹完這些,趙勝楠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。
傅晨東也跟著她過去。
她拿起紙筆,招呼傅晨東在她旁邊坐下。
“傅總,我是這麼想的,為了簡潔分析的過程,我們把梁勝和定為嫌犯一號,陳永周定為嫌犯二號,盧德柄定為嫌犯三號……現在看來,一號二號三號都是值得懷疑的,因為他們都有跟包工頭接觸的機會,也有拍板的權利……”
傅晨東看著趙勝楠。
如今的她說話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語氣,清冷的,孤傲,又帶著一絲狡黠,她一邊說話一邊在紙上塗塗畫畫,燈光的襯襯下,她的五官更為立體鮮明,個性也不似以前那樣隨和柔弱了。
她顯得強勢了很多。
“傅總,您有在聽嗎?”趙勝楠抬頭時,就看到傅晨東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。
“在聽,”他托起腮,仍然帶著微笑看她。
“好,那請你複述一遍我剛剛講了些什麼?”她像個老師一樣,故意考他。
喲,這女人,果然不簡單了啊,傅晨東忍不住就笑了。
偏偏他又有一心二用的本事,“林小姐剛剛把嫌犯作了區分,梁勝和是一號,二號是……”
他幾乎都背出來了。
“好,那傅總有什麼破解方法嗎?”她只是順便問問。
畢竟自己一時半會也沒想出來。
傅晨東已經託著腮的手放了下來,他作出一副思考的樣子:“不如這樣,明天我弄個飯局,把嫌犯一號二號三號都請過來,我故作透露風聲說專案上出現了貪汙事件,看看他們三人哪個最沉不住氣。”
趙勝楠點頭應道:“沒錯,我也是這麼想的。”
她畢竟是主導者,既然傅晨東說的辦法可行,那她不妨來個事後諸葛。
畢竟出來混飯吃,就得靈活變通,顯得自己胸有成竹。
這樣才能賺到錢嘛。
……
商量好計策後,他們一起走出辦公樓。
凌晨一點多,加上飄著小雨,趙勝楠一出門就打了個噴嚏。
正要裹緊自己的小外套,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已經披在她身上了。
她驀地抬頭,看到傅晨東那一張帶笑的臉。
“別冷壞了,”傅晨東溫柔地說。
她馬上把外套取了下來,塞回他手裡:“謝謝傅總,不需要,一會兒到車上就不冷了。”
這女人還真是夠冷漠的。
“你這麼確定我要送你回去?”傅晨東問。
“……”趙勝楠著他,夜色下,他那張俊臉看起來不怎麼高興。
“傅總這麼紳士,知道給女士披外套,就沒想過送女士回家?”她故意諂媚地說。
“林女士這麼冷漠,能拒絕我的外套,就能拒絕我送你回家,不是嗎?”他也用同樣的話回敬她。
“……”趙勝楠裹了裹自己的小外套,笑道:“那傅總請慢走。”
“你……怎麼回去?”他問。
“自然有辦法,我一個人在外面奔波了幾年,也不見得每天都要回家的。”
傅晨東聽後,莫名就生出一絲憐惜。
他問:“這裡沒有公車,更不可能有計程車過來,你指的辦法,是指等天亮了再回去?你以前經常這樣嗎?”
“何止,我還睡過田壠,睡過山裡的墳地,”她說得雲淡風輕。
“上車吧,我送你,”傅晨東也不跟她倔了,自己的女人倔什麼呢?心痛的還不是自己。
車裡不吹風,果然暖和一點了。
傅晨東和趙勝楠坐在車後排。
她很不客氣地報了個地址,隨後說:“到了那裡就放我下車吧。”
傅晨東朝她坐近了一些:“林小姐一個人租的房子?”
“對!”
“每去一個地方都自己租房子嗎?”
“不一定,時間短的話就住酒店,或者找一些家庭旅館,”她懶懶地倚靠在車窗邊,一看就是不怎麼想搭理他。
他便問:“林小姐似乎對我沒有什麼好感?”
她笑了笑:“我這人就是這樣的,不愛閒聊,您別介意。”
“怎麼會?我猜林小姐一定是在辦案的過程中被客人調戲過,所以才這樣的吧?”
“……”沒錯,經常有這樣的事,比如上一個張東。
不過,趙勝楠一直把自己保護得很好。
她也不想再回答傅晨東的問題了,索性閉上眼睛:“前面那位司機,到了的話請叫我一聲。”
陳喬:“……”
……
把趙勝楠送到街口,傅晨東不放心,又一路護送著她進了巷子。
但顯然趙勝楠並不感激他,還不停勸他別送了。
“行,我就送到這裡了,你自己上樓去吧!”
“我當然要上樓了,因為你已經把我送到樓梯口了!”她對他深感無奈。
傅晨東把雙手插在褲兜裡,一副很是隨意的樣子:“晚安,明天見。”
她也不回地上了樓。
傅晨東有些失落,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,一個單身女子在外,就是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好意,要懂得保護自己,這樣才不那麼容易上當受騙。
他回到車上,心情甚好。
這三年他一直沒有放棄對她的尋找,他一直想著,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體。
這回終於找到了,很慶幸她安好無恙,並且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“傅總,林小姐……是小趙嗎?”
前排的陳喬見傅晨東心情好,不由地問了一句。
只要傅總心情好,他都很樂意回答一些問題的。
“那當然,也就你傻,才會認為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。”
陳喬呵呵地笑道:“對,我傻,我本來跟小趙也不是特別熟嘛,何況小趙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了。”
傅晨東依然心情大好地看著剛剛走出來的那條小巷。
“傅總,小趙是傳說中的失憶嗎?”
“不是,”傅晨東想起很早之前去諮詢過心理醫生的問題:“她只是變成了另一個自己,她還是她。”
陳喬聽不明白,他問:“傅總,我們有小趙以前的相片,影片,不如我們把這些東西都發給小趙,這樣的話她可能就想起以前的事了,再說,小包子又這麼小,幾年沒見到媽媽……”
“不!”傅晨東馬上打斷陳喬,“就讓她這樣吧,有時候記得對她來說可能並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他親眼目睹過趙勝楠忘掉三件事。
一,是去貴州的時候,她忘了自己殺死過一條蟒蛇。第二次是有一次他掐她的脖子,她也不記得當進的情景了。還有一次是江大有開車撞她,她醒來後就不記得了。
那時的她是有選擇地遺忘了,她忘掉的都是恐怖的,不開心的,現在她忘了他,忘了小包子,忘了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,就說明那一段時間對她來說是不開心的,她不想面對。
也許真像那心理醫生說的,她有雙重人格,一重代表純潔,善良,討人喜歡,過去的二十二年,一直是這一層人格主導著她的生活。三年前失去小包子之後,另一重性格就成為了主導,這一重應該是冷漠,孤單,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。
傅晨東既希望她記得以前的事,又希望她忘掉。
他覺得自己還是要一步一步來。
……
趙勝楠回到家裡洗了澡,又拿出手機發微信。
同樣是發給那個呢稱:一個憂傷的男人。
先是發一張傅晨東的照片過去:如果你看到照片,請你告訴我,這個人過去跟我有關係嗎?他能叫我的名字,說我是他女兒的母親。
那頭沒有回信,估計是睡了,她便也睡了過去。
第二天一早,手機有訊息提示聲,她開啟,看到“一個憂傷的男人”已經回覆了:那你見到他有什麼感覺?
趙勝楠:沒什麼感覺,就是覺得煩。
一個憂傷的男人:那你是怎麼想的?
趙勝楠:我覺得他在扯淡,他那樣的身份哪是我這樣的小市民能認識的,我只暗戀過一個學長,但是人家壓根不理我,我現在也早就死心了。
一個憂傷的男人:這是一件很憂傷的事情,或者你可以試著去相信和了解,也許真有其事。
趙勝楠:得了吧,我壓根不信。我實在想像不出來我會認識他,我跟他的生活軌跡沒有交集,我會在什麼情況下認識他?又如何愛上他跟他生了孩子?畢竟走錯房間上錯床這種事只有言情小說裡才會有。
一個憂傷的男人:那就罷了,把答案交給時間吧。
趙勝楠:好吧,畢竟後來誤會也清了,他已經相信了我不是他的女人。
一個憂傷的男人:這就對了,說明他就是認錯人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