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北風呼嘯,而這一方斗室正暖,氤氳著難得的安寧。
阿瑤起身倒了杯熱水,遞到付昀手中後,輕輕在他床邊坐下:“你肯定知道的,對嗎?”
付昀捧著熱水手微微一顫:“知道。”
“其實不用滿我了。”阿瑤的聲音沉靜,“江紅就是養大我的喜婆婆,她已經把真相都告訴我了。”
“江紅玲?她當年明明...”
付昀猛地抬頭,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下,化作一聲長嘆:“所以,你都知道了?”
“嗯!知道了。”阿瑤點點頭,“只是有些細節還想向你求證。”
“你會不會…恨我著父親太懦弱,連老婆孩子都……”付昀目光沉沉盯著女兒,眼裡泛起水光,他的聲音梗在喉頭,再也說不下去。
她確實曾經怨恨過。
可當真相抽絲剝繭般展開,她才明白眼前這位父親的處境。付章死後,付昀成了付生唯一的“食補”,他跑不了,也不能跑。
他何嘗不想帶著妻女遠走高飛?可稍微異動,等待全家的只會是更殘酷的報復。
“過去的事,就讓它過去吧。”阿瑤輕輕拉著他的手。
窗外風聲咽鳴,卻不散這一室的暖意。
付昀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,像是被某種可怖的記憶扼住了喉嚨,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:
“那年……我還在上大學。”
那是1985年的冬天,他剛考上大學,寒假回家過年,付生那時候已經是六門的掌事,威嚴冷肅,雖然他在外人面前很和善,但是付昀就是從下怕他。
“有天夜裡,我去找他,想跟他說學校的事情……”
到了二樓書房的時,裡面透出微弱的光,鬼使神差的,他湊近看了一眼——
付生背對著視窗,肩膀詭異地聳動著,像是在撕扯什麼。
桌子上有個鋁飯盒,裡面還有暗紅的血水……
付昀渾身發冷,他聞到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,本能地想逃,卻聽見“咔嚓”的一聲脆響,像是咬斷軟骨的聲音。
“他在吃東西,準確地說,是在吃生肉。”
那天,他連滾帶爬地下了樓梯,悄悄躲進了被子。之後,甚至發了一場高燒,連續做了很久的噩夢。
那天下樓時,他的動靜太大了,他懷疑付生已經知道是他了,但他不敢問,只能佯裝自己什麼都知道。
這樣子的很難熬,直到快收假的前幾天。
付昀在二樓看見個人,他很確定這人沒見過,也不是六門的人。
付生遠遠走了過來:“還不快走!”
兩人一前一後,付生先進了地下室,這人立刻也跟了上去,他心裡咯噔一下,飛奔著下樓,也偷偷跟了上去。
就大門即將關上時,付昀從拐角處大步跨過去,又怕動靜太大,立刻蹲身躲在雜物邊上,同時隨手抓了個東西卡住門。
這一卡,推拉門看似關上了,卻又沒關嚴實,他一顆心砰砰亂跳,做好了被發現就隨時跑的準備,然而,兩人都只往前走,竟沒有覺察到。
付昀屏住呼吸,慢慢地走近門邊。
好奇心驅使,他想要冒險看看付生到底在幹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