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福的聲音忽然卡在喉嚨裡,眼睛瞪得溜圓。
就在他旁邊不遠處,好像有個黑影正移動著爬了過來,那身量看著像是一個人,仔細一看,還真是個人行輪廓。
齊福手一抖,下意識推開了手電筒。
光亮處,他看到——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,披頭散髮地從霧氣中爬來,更嚇人的是,她的右手只剩下森森白骨,指尖掛著碎肉,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。
“啊!”
齊福尖叫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手忙腳亂地往後挪蹭著,不知是腿軟還是嚇得,一步也挪不動。
那白骨森森的手,眼看著就要抓住他的腿了......
齊福的魂都被嚇飛了,拼命挪動身子,一著急手電筒也骨碌碌滾了出去。
林澗疾步衝了過來,還沒看清什麼情形,齊福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,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褲腿。
“怎麼回事?”
齊福一臉慘白,顫抖著用手指向旁側:“那、那邊…有個女人……”
林澗順著光亮看過去,什麼都沒有,反倒被齊福的一番動作,刺激得頭皮一麻。
阿瑤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是幻覺。”
她現在視力特殊,能分辨死物和活物,這種幻覺對她毫無作用。
這話多少安慰了齊福緊張的情緒,但他還不是不信,嘴裡嘟囔著:“不可能,她明明就在那裡!”
付瓊沒好氣:“剛剛已經提醒過你了,這就是瘴氣生出幻境,你越害怕,越是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。”
說著,付瓊猛地伸手扯下腰間的鞭子,軟鞭“啪”的一聲甩出,鞭梢穿過“女人”的身體,鞭子折回來時,只帶起了地上的幾片枯葉。
“真、真是幻覺?”
齊福訕訕地鬆開手,臉上一陣發燙。
他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,彎腰再去撿手電筒時,發現還是腿軟的厲害。
竟然連只狗都不如!
他試圖給自己挽尊:“我不是怕,就是這幻覺太真了,一時沒反應過來。”
經此一鬧,死人原本緊張的情緒反倒消散不少,什麼妖魔鬼怪,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。
怕個毛!
林澗在部隊什麼腥風血雨沒見過,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,他的理念簡單直接,來一個殺一個,來一雙殺一雙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
付瓊就更不必說了,她是六門的臉面,做事講究排場,並不是矯情,而是六門需要。
為了能做到處變不驚,她下了狠功夫訓練。
六歲的她,捉蛇、捉老鼠;跟著爺爺走陰時,從床底下摸到過死人的手;淹死的、摔死的,她什麼沒見過?
十歲時,白家還給她上演過往生戲。
一堆死去的人,大變活人後,站在戲臺上唱戲,這是何等驚悚的場面。
以至於後來,付瓊都忘了什麼叫怕,也做不出大表情了,誰都可以驚慌,但絕不能是她。
阿瑤忽然深呼吸一口氣,鼻翼快速地翕動:“就在附近!二郎神,跟我追!”
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,她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,二郎神緊隨其後。
轉眼間,一人一狗消失在視線中。
阿瑤的視力獨具一格,不受幻覺干擾,狗的視力與人本來就不同,她和二郎神配合得十分默契。
一人一狗,行動高效。
林澗稍一遲疑,拔腿也跟了上去。
風聲在耳邊呼嘯,阿瑤追了幾百米後,不得不停下。她雙手撐著膝蓋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後背的衣服汗溼,緊緊貼在身上。
很快,林澗追了上來,他呼吸同樣急促,聲音因為奔跑而略微沙啞:“確定就在附近嗎?”
阿瑤直起腰,抹了把臉上的汗水:“確定,離我們很近,只是移動速度快得驚人。”
“會用這個嗎?”林澗問她。
他迅速解下揹包,動作利落地取出衛星電話。
“沒接觸過。”阿瑤坦率地搖了搖頭。
“很簡單。”林澗把衛星電話塞進阿瑤手裡,一邊演示操作手法,“鐘錶方位法,你留在這指揮,我和二郎神去追。”
臨走前,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,終是沒忍住提醒她:“包裡有止血藥和繃帶。”
阿瑤默默點了點頭。
“紅色按鈕保持通話,天線必須朝上。”林澗的聲音很快消散在空氣中。
忽然,前方傳來二郎神淒厲的叫聲,林澗立刻警惕起來,他放低重心,右手下意識按在槍套上。
黑霧瀰漫,空氣中傳來樹枝被刮擦的聲音。
林澗停下腳步,微微側頭,仔細辨別方位,就在他猶豫的時候,衛星電話傳來阿瑤的聲音:“十點十五分方向!”
林澗沒有絲毫猶豫,迅速朝著那個方向追了上去。
“小心。”付瓊的聲音突然自衛星電話裡傳來,她喘著粗氣說,“這裡有捕獸夾。”
話音未落,幾百米外的前方,驟然響起激烈的犬吠。
阿瑤心急如焚,顧不上許多,朝著二郎神的方向飛奔而去,到了近前,只見二郎神前爪被生鏽的鐵夾子死死夾住,鮮血已經染紅了鐵齒。
她單膝跪在地上,連忙掏出短刀,試圖用匕首撬開獸夾。
這時,付瓊也追了上來。
“肌腱傷了,但不重。”她立刻翻出包裡的急救藥品,動作嫻熟地消毒、包紮。
阿瑤嗅到鼻端的泥腥味越發濃重,這意味著那東西離他們很近,二郎神會受傷是她沒料到的。
這時,付瓊和她默契地對視一眼。
阿瑤瞬間心領神會,對著衛生電話那邊的林澗說:“我往左,你和付小姐往右,包抄!”
接著轉頭對齊福說:“你留在原地。”
氣喘吁吁的齊福剛追上來,還沒弄清楚狀況,阿瑤和付瓊就已經再次消失在他的視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