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瑤的刀仍抵在他的頸側,力道鬆了很多。
“後來呢?”
“那時候,付昀還不是現在的樣子。”黃頌知笑了,“後來,他變了。”
他的眼神暗了下來,彷彿陷入某段不願回憶的往事。
“大三那年,付家突然派人來接他回去,說是家裡有重要的事,他走之前,還囑咐我照顧春梅。”
“但他回來時,整個人都變了。”
黃頌知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。
“冷漠、陰沉、看人的眼神都空洞。春梅以為他是跟不上學業,我也以為是這樣子。”
阿瑤的瞳孔驟然收縮:“之後呢?”
黃頌知轉頭看向她,目光灼灼:“再之後,在春梅的堅持下,他們還是結了婚。”
“前幾年他們很恩愛,直到生下你們姐們之後,春梅就變了,有一天她來找我,讓我帶你走。”
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你媽死活又不肯說。”黃頌知的聲音沙啞。
“為什麼不說?”阿瑤皺眉。
“你的眼睛。”黃頌知指了指了她的金色眸子,“我猜是因為你的眼睛。”
阿瑤心口發涼。
所以,趙春梅剜她眼的夢是真的,她竟然想要剜自己的眼睛?
“在我們打算將你偷偷送出去時,有一天晚上,你那院子著了場大火…”黃頌知手漸漸用力,握緊了方向盤,“然後,你媽媽發了癔症。”
阿瑤沉聲問:“當年那場大火不是你放的?”
“不是。”黃頌知搖頭,“本來我們已經暗中計劃好,藉著出遊,將你送走,然後再說你走丟了。”
阿瑤腦子一陣嗡鳴,像是耳邊飛過一隻蟲子,虛空裡她甚至伸手揮了一下,揮了個空。
她本來猜測,那場大火是黃頌知放的,救她的人就算不是他,他也應該知道是誰,沒想到線索到這裡又斷了。
黃頌知像是突然想到什麼,趕緊解釋:“但是你別想歪了,我和你媽清清白白的,早在她結婚的時候,我已經放下了。”
“後來她頻繁找我,就是商量送走你的事,你應該也發現了,六門勢力在臨水盤根錯節,天衣無縫地送走你,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
說起來這事,黃頌知後悔死了,按照原計劃送走阿瑤其實可以的,但因為他相親的事錯過了時機。
“這些年,我一直在查,但六門勢力太深……”
他的話音戛然而止。
後視鏡裡,一輛黑色的轎車正悄無聲息地駕上山路。
“被他們發現了!”黃頌知臉色驟變,他轟了一腳油,車子猛地掉頭。
“放我下去。”阿瑤的聲音及其冷靜,“你繼續往山上走,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見面了。”
引擎的轟鳴聲撕裂了山間的寂靜,黃頌知猛打方向盤,輪胎在碎石路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。
後視鏡裡,那輛黑色車子如鬼魅般緊咬不放。
“下車。”黃頌知低吼一聲。
車子一個急轉彎,藉著彎道的盲區,阿瑤翻身滾下了車。
山路崎嶇,黃頌知猛踩油門,開車一路往山頂走,黑色轎車越來越近,估摸著夠遠了,他一腳踩下剎車。
直到車子走了很遠,阿瑤才收起短刀,她撥通了林澗的電話。
“喂?”林澗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,背景裡傳來嘈雜的人聲。
他一大早就開車到了市裡,季爻將二郎神送了過來,這會子他正在返程路上。
“我給你發個座標,你來接我。”
電話那邊沉默了一瞬,隨即傳來林澗利落的回應:“好,十五分鐘到。”
林澗掛了電話後,看了眼座標,車子一個漂亮的擺尾,換上了另一條岔路。
接著,他狠踩油門,車子猶如離弦的箭衝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