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上來就說:“喲,林參謀回來了,哦,不對,忘了你已經退役了。”
林澗抬頭看,還真是冤家路窄。
陳最人如其名,什麼都要做得最好,兩人的父親以前在一個軍區大院,後來林鎮南先來了江北,不到幾年,陳最他爸也來了。
兩家從小比到大,一直暗暗較勁。
開始時父輩比,最後是晚輩比,林澗去獵鷹突擊隊,陳最就卯足了勁兒去蛟龍突擊隊。
總之,誰也不想落後一步。
三年前,林堂失蹤後,林澗突然提出退伍,一消失就是三年,陳最失去了最好的對手,突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。
陳最跟他比,還有一個原因,就是季月,可惜他一片丹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向溝渠。
準確說,季月心向林澗。
“今天這日子,我勸你別來找茬。”
陳最抬眸看向林澗,他臉上帶著的笑意,瞬間消失了,轉而是難以琢磨的冷漠。
他愣了一瞬,再去看時,林澗已經換上了溫和的笑意,林老爺子剛好走了過來,他上前問好:“林爺爺,祝你福如東海,壽比南山!”
順便遞上禮品,人人都知道老爺子不收禮,說是禮品,不過就是兩盒糕點。
“好好好,有心了!”
老爺子瞥了眼遞上來的東西,示意林澗接下。
不到半小時,食堂擠滿了人,差點坐不下了。
陳最他媽梁芳湊了過來,語氣帶著唏噓:“林澗這孩子真是可惜了,好好的怎麼就想不開退役了,不然也該和陳最一樣兩槓一了。”
哪壺不開提哪壺,場面一片死寂,林老爺子臉上淡淡的,看不出喜怒,陳最見狀,立刻過來拉走了梁芳。
林卿卿不幹了,這不擺明了給林家難看。
退役怎麼了,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,大林的救援我看就挺好,聽說前兩天還幫警方找到了屍體。
她說著拿起手機翻出新聞,給旁邊的客人看。
“還真是大林,上的還是央視新聞。”
有人打圓場:“人間百業皆是星河,各有其價值,唯在用心,貴在盡責。在部隊能保家衛國,在地方也能救死扶傷嘛。”
蔣芳本想炫耀一下兒子,沒想到一語激起千層浪,她只好訕訕地附和:“是呀,哪裡都能發光發熱。”
一場鬧劇結束,林老爺子致辭感謝來賓後,開席了。
林澗的手機嗡嗡震動,他摸出手機一看,是齊福的電話。
“林澗,你聯絡上阿瑤了嗎?”齊福劈頭就問。
林澗皺眉:“沒有,我還在江北呢,下午才能去洛南。”
“哎呀,我有急事找她。”齊福那邊吞吞吐吐地,“剛才喜婆婆跟我打電話,問阿瑤跟我在一起沒有,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?”
“應該不會,她身手挺好的。”
那邊沉默了下,接著又說:“我覺得這事不對,她早上給我打電話問過白穆的事,現在想想,她也不像八卦的人。”
林澗嘴上說不會,腦子卻開始思索。
他在軍區大院沒人敢拿他怎麼樣,白穆也不可能回六門自投羅網,他要真想找個人報復,阿瑤無疑是最軟的柿子。
不行,他得立刻去洛南。
林澗悄悄湊到老頭子耳邊,將事情原委大概說了下,便要離席。
林鎮南見他要走,喝了一聲:“站住,幹什麼去?”
“爸,我有急事,之後在跟您解釋。”
“什麼事這麼急?”林鎮南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,這兒子他是管不了,“今天你要出了這個門,就別回來了。”
林鎮南已經私下打聽,在給兒子物色工作了,這倒好,一聲不吭又要走。
林澗他衝出食堂,大步跨上車:“王叔,麻煩您送我回家。”
阿瑤不能出事,他還指望她找妹妹呢。
江北離洛南倒不是很遠,林澗一路猛踩油門,到洛南的時候,已經是傍晚了。
路過水果店的時候,他買了一兜子水果,又提了一箱牛奶。
按照齊福說的地址,林澗找到了家裡。
阿瑤家是一間紅磚瓦房的小院,門口種了一片韭菜,嫩綠嫩綠的,硃紅的大門敞開著。
林澗進了院子,還是沒人。
他索性往中間的堂屋走,直到進到內裡,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:“是阿瑤回來了嗎?”
林澗一時不知道該什麼回答,乾脆掀開簾子打招呼:“婆婆,我是阿瑤的朋友,林澗,她還沒回家嗎?”
喜婆婆抬眼打量來人,很高,濃眉大眼,寸頭顯得很精神,長得也周正。
畢竟是有客人來,躺著也不禮貌,她掙扎著要起身,被林澗一把按住了。
“您躺著就好,剛手術完要多休息。”林澗自己搬了椅子坐去床前,又說,“我找阿瑤有點事,電話打了一天也沒打通。”
林澗這麼一說,喜婆婆就差抹眼淚了。
“她回家一會,就說要出去一趟,到現在也沒回來,我又沒法去找她。”
林澗問:“那她沒說去哪裡?”
“沒有。”喜婆婆像是想到什麼,突然說,“對了,我們回家路上,阿瑤去買東西,說有小偷跟蹤她。”
林澗心裡一個咯噔,真叫齊福這烏鴉嘴說中了。
“沒事的,阿瑤身手好,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,既然她不在,我就先不打擾了,您好好休息。”
安撫了下老人情緒後,林澗臨走前,他遞給喜婆婆一張名片:“如果阿瑤明天還沒回家,您就先報警,然後再打我的電話。”
出了阿瑤家,他開車直奔公安局。
正是晚高峰的時間,車子走走停停,終於一片飄紅堵死了。
阿瑤有沒有出事,林澗不好斷定,現在報警,警察未必會管,他是真沒想到,人生第一次動用關係,竟然是為了她。
堵了半個多小時,終於一路暢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