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澗站在酒店門口,冷著臉又撥了幾次捲毛的電話,可那頭依舊是冰冷的機械女聲。
他立刻回餐廳,換了個號碼打過去,還是無人接聽。
“媽的……”他低罵一聲。
季爻筷子上還夾著半個包子,見他這副模樣,挑眉問:“怎麼,捲毛失聯了?”
“嗯。”林澗聲音低沉,“他手機從不關機的。”
見林澗一臉嚴肅,季爻拍了拍他的肩:“把心放回肚子裡,捲毛那小子精著呢,一般人能陰他?估計是訊號不好,或者手機沒電了。”
林澗沒吭聲,眼神陰沉地盯著遠處。
季爻見狀,嘆了口氣:“行了,車不是還沒改裝完嗎?你急也沒用,先吃飯,等會兒我找人去查查他的定位。”
林澗深吸一口氣,勉強壓下心裡的不安。吃完飯還要去張老頭那裡,也不知道車改裝得怎麼樣了?
*
阿瑤是一大早被肖紅叫醒的。
今天是張角下葬的日子,按照六門規矩,她必須得參加。
她一身重孝到祠堂時,天還沒亮,遠處傳來第一聲雞啼,尖利得像把刀劃開夜幕。
祠堂裡外已經人影憧憧,她裹緊孝衣站在廊下。
“你們都安排好了吧?”付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或是最近心力交瘁,麻繩勒得腰身只剩一把。
“時辰到!起棺!”
靈堂裡突然一陣騷動。
張暉跪在棺前,雙手托起粗陶孝子盆,瓦盆“啪”地在青石板上摔碎,紙灰瞬間騰起一米高。
緊接著,幾個壯漢和黃巽他們立刻上前,麻繩穿過棺底,“嘿喲”一聲將紅棺抬起。
紅棺木上綁著一隻紅冠公雞,那雞突然撲稜著翅膀掙扎起來,眼珠滴溜溜轉著,竟直勾勾盯上了阿瑤。
“怎麼有隻雞?”阿瑤低聲問。
付瓊:“那是引魂用的。”
阿瑤嗤笑一聲,表情諷刺。
送葬的隊伍開始動了。
齊銘舉著引魂幡走在前頭,五米高的白布幡被風吹得獵獵作響,“西方接引”四個字忽隱忽現。
白慶揚手撒出漫天紙錢,紙片飄散著落在地上。
阿瑤眯起眼,裝的還挺像回事,晚上還不是要扒墳。
“路祭——”
隨著主事的陰陽先生拖長的調子,棺木第一次落地。
張暉率先跪在地上,緊接著眾人也跪地磕頭,一時間哭聲四起。
阿瑤這才發現,抬棺的八人中有兩個生面孔,肩頭肌肉把孝服撐得緊繃,抬棺時腳步卻輕快。
“繼續走。”付瓊拽了拽她衣袖。
山路越走越陡。
阿瑤數著第七次路祭時,終於看見了墓穴。
“落棺——”
黃土堆旁的白幡在風中簌簌作響。抬棺的幾人弓著背,粗麻繩勒進肩膀,將紅棺穩穩懸在墓穴上方。
紅棺材新漆未乾,卻掩不住棺裡柏木香氣。
陰陽先生的銅鈴鐺一響,孝子賢孫們齊刷刷跪伏在地。領頭的長張暉衝著棺木磕了三個響頭,抬棺的人得了訊號,齊聲喊著號子,麻繩一寸寸松下去,棺木落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