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血的眩暈感一陣一陣襲來。
“林澗,你醒醒!”阿瑤搖晃著他的身體。
他又掀開沉重的眼皮,定定看著眼前的人,和阿瑤長得很像,只是頭髮不像,阿瑤的頭髮一向都烏黑髮亮。
“季爻和我師父呢?”阿瑤又問。
她迅速檢查林澗的傷口,胸口的傷已經止血,但失血過多,體溫低得嚇人,阿瑤脫下外套裹住他,聲音發緊:“撐住,我帶你出去。”
林澗輕輕搖頭,手指艱難地抬起,指向洞穴深處。
阿瑤順著他的指引看去。
洞穴最深處,一扇巨大的青銅門嵌在巖壁中,門縫微微開啟,透出幽綠的微光,門口散落這幾個暗器。
阿瑤走過去看,那是師父的東西。
“他們……進去了……”林澗的聲音虛弱但清晰,“門後……有東西……不能讓它們出來……”
“什麼東西?”
“我妹妹!”林澗幾乎發出的氣音。
“棠棠她……?”林澗的聲音卡在喉嚨裡,三年來日夜尋找的妹妹,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眼前,還是那樣不堪的模樣。
就這一瞬的恍惚。
林澗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,胸口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他瞬間清醒,理智戰勝情感後,他猛地後撤,硬生生從林棠的指爪中掙脫。
阿瑤沉默,他向來冷靜自持,身手凌厲如刀,那一刻,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時……所以才會受了傷。
“你不用管我,快去救人!”
“阿瑤,你聽我說……一定要殺了那東西。”林澗抹去嘴角的血沫,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刀,“我妹妹她…早就死了。”
“二郎神。”她大聲叫它,“守好你的主人,不要讓任何東西靠近他。”
金毛犬立刻跑過來,警惕地守在另一側。
阿瑤回頭看了眼林澗,深吸一口氣,握緊短刀,進了那扇青銅門。
往裡走了一段路後,正前有一副壁畫。
手電筒的光掃過洞壁,阿瑤的呼吸一滯。
畫面中央,一位虯髯捲髮的崑崙奴單膝跪地,雙手高舉鎏金托盤,他肌膚如墨,額束赤帛,耳垂金環,粗獷中透著異域風情,托盤上香爐青煙嫋嫋,幻化成飛天狀,與穹頂的祥雲相接。
左側有三個樂師:吹橫笛的男子,擊羯鼓的虯髯大漢,彈琵琶的胡女。
右側西域使節絡腮鬈曲,雙手呈卷軸,其身後駱駝昂首,駝峰間彩帛捆紮的珊瑚樹枝丫怒張,寶石瓔珞垂落如血。
背景青綠山水間隱約可見,墨線勾勒的崑崙山,雪頂皚皚,氣勢磅礴。
最奇怪的地方是,崑崙奴的眼神——瞳仁如漆,沒有眼白。
視線順著他的目光向上,可見雲端露出帝王袞冕一角,朝貢的終極物件始終卻沒有相貌。
洞穴內,血腥味濃得令人作嘔。
暗紅的、尚未乾涸的血跡,像一條蜿蜒的蛇,一直往裡延伸到黑暗深處。
阿瑤的心猛地一沉。
她抽出腰間的短刀,腳步未停,對著裡面喊:“老頭!你在裡面嗎?
前方傳來打鬥聲。
“師父!”阿瑤大叫一聲,短刀脫手而出,直刺對方的後心!
刀鋒沒入身體的瞬間,那人猛地回頭。
一張和林澗有七分相似的臉,卻布蒼白青紫,脖頸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,她的眼睛沒有眼白,只有一片漆黑。
林棠!
阿瑤的刀插在她肩上,卻像扎進爛木頭,毫無阻滯,林棠歪了歪頭,猛地一甩手臂,阿瑤被一股巨力掀飛,重重撞在洞壁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