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駭人的是那些夯土牆段,糟蹋得一塌糊塗,黃土塊塊滿地滾,隨著風沙被吹走了。
村裡駝背的老銅匠蹲在洞口抽旱菸:“前兒個半夜聽見汽車響,我還當是剿匪的部隊……”煙鍋子往東南方向一指,“往甘州那頭去了。”
幾個月後,甘州果然出了大事:流傳了幾千年壁畫也被切走了,好幾個大佛頭,一夜之間不翼而飛。
“你拿我們當盜寶的?”捲毛簡直怒不可遏,“你這死老頭。”
阿瑤問:“這麼說,那紅裙子是你掛的?就是為了嚇走人?”
“是。”老頭點點頭,開始講起故事。
我們這裡流傳著個故事:說修築長城時,徭役死了不了匈奴青壯年的俘虜,屍體被填進了城牆基座,亡魂化作了“陰兵”,夜裡起風時,常常能聽到行軍聲。”
一九八三年的時候,丟了個新娘。
那新娘姓陳,是個城裡姑娘,穿著當時最時興的滌綸紅裙,坐著坐著驢車出嫁。
大中午的,接親隊伍走到沙樑子時,突然颳起風沙,黑雲壓在頭頂,不見了日頭,車伕和送親隊伍被吹散了。
風停了之後,新娘失蹤了,只在沙丘上找到一隻紅鞋,那鞋底還沾著鞋底還沾著的血。
後來,每逢大風天,就有村民說在沙樑子看到一個紅影——有時是女子背對風沙站立,裙襬獵獵作響;有時是沙地上憑空多出一串腳印,走到某地突然消失。
最瘮人的,是聽到有女人唱哭嫁的曲子,聽不真切,曲子隨著風沙來隨著風沙消失,像哭又像笑。
老頭講完了故事,感慨:“這些年輕兵將還沒經過人事,肯定是被陰兵搶去了。”
阿瑤明白了,盜寶的人對這些天然存著敬畏,一般會打聽這些事情,以免真的撞邪。
所以,老頭才弄條紅裙子,再加上鬼打牆,膽子小的到這裡就別嚇尿了,肯定不會往前走,想辦法打道回府了。
老頭話題一轉:“但你們前面那幫人根本不怕,帶的那幾個大漢,二話不說把我們爺倆抓了起來,還打了一頓。”
捲毛嗤笑:“打得好,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?”
老頭看了他一眼,沒敢接話。
林澗將捲毛推到一邊,問:“那……鬼打牆是怎麼回事?前面那幫人怎麼走出去的。”
“這個我也不知道。”老頭喃喃說,“一到晚上這裡就這樣,但白天就正常了。”
齊福接話:“這裡的確很奇怪。”
“我看資料上說,鹽池舊城有很多明清的地窖,特殊天氣時,地氣上湧,會形成海市蜃樓般的街景。”
“對對對,”老頭附和,“還有人看見,說在沙塵暴之前,見過地窖口出現民國時期的集市,穿長衫的“人”用銀元交易,買的都是吃的喝的。”
眼看著風沙又要起了,老頭冷笑:“看來前頭的人活不了了。”
阿瑤皺眉:“你什麼意思?”
老頭眯著眼,望著遠處。
阿瑤順著他的視線看,看胡楊樹?
“不對,你站在位置不對,往我這邊挪一點。”
他說著,捏起阿瑤的胳膊,拉著她玩他這邊挪了兩步,又調整了一下角度:“現在,你在看!”
忽然,她呼吸一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