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瑾兒有些猶豫:“我們需要做這種事嗎?”
“據說當年席浩權和那個女孩非常非常相愛,女孩死了以後,席浩權好像消沉了很久呢,你難道不想看看,那個讓席浩權傾心相愛過的女人是什麼樣子?”
聽她這麼一說,顧瑾兒還真的有點好奇。
齊海雲接著又說:“你不是一直說要還席浩權一個人情嗎,我們去給他曾經愛過的女孩送一束花,這也算表達了對於他日前對我們照顧的感謝吧?”
她這最後一句話終於打動了顧瑾兒,她一咬牙齒說:“好吧,明天上午我去買花然後去找你吃午飯,吃完午飯我們一起去掃墓。”
第二天上午,顧瑾兒去買了束素雅的百合花,然後去齊海雲的公司,早上,祝長嶺就把他的車開過來了,齊海雲是開著他的車去上班的。
中午吃過午飯,齊海雲開著車,顧瑾兒和她的同事一起坐車往A市公墓而去。
不知道是不是連天公都在替那個女孩的去世感到惋惜,他們的車子開到半路竟然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。
雨點雖然不大,但是雨線很密,他們沒有帶傘,到了公墓門口停了車走進公墓,沒走多遠,頭髮上就蒙了一層密密的水霧。
齊海雲的同事帶著他們拐彎抹角地往裡走,走著走著忽然就頓了下腳步,目光往前看去。
顧瑾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看見前面不遠的地方,一個墓碑旁坐著個黑色的身影。
只是個背影,但卻有點熟悉,顧瑾兒略一思索就認出他來,是席浩權!
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,蹲坐在墓碑旁,臉對著墓碑的方向。
彎腰弓背讓他原本高大的背影顯得有些悲傷和寂寞,莫名的讓人心情沉重。
三個人輕輕的走過去,看見他正伸手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,細細的,一絲一縷的,那麼專注那麼投入,對於他們的到來渾然未覺。
三人在他的身後站了有一分鐘,最終是齊海雲的同事忍不住了,輕輕咳嗽了一聲。
席浩權的身體抖了下,好像是被嚇了一跳,猛地轉過頭來。
他的頭髮和肩頭已經被雨水完全打溼了,俊雅的臉上除了驚愕之色還有一點水跡,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痕,但悲傷的神色還沒有完全隱去。
看到顧瑾兒和齊海雲的那個剎那,席浩權愣了下,隨即站起身來側過身去抹了下臉,才重新轉過來看著她們。
顧瑾兒趕緊解釋:“那個……齊海雲的同事是這個女孩的表哥,我們陪著他一起來掃墓的,沒想到會遇到你。”
席浩權笑笑,沒說話,這一次的笑容和他往日裡玩世不恭的笑容完全不同,有點憂鬱,有點勉強,很真實。
顧瑾兒一拉齊海雲,齊海雲這才回神,趕忙將手裡捧著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。
齊海雲的同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紙錢,開始在墓碑前的盆裡燒。
紙錢燃起火焰,幾分鐘就化為灰燼,刮過來一陣小風,盆裡的灰燼就飄起來一點,隨風飄舞著,好像是那個女孩的靈魂在接受他們的饋贈。
席浩權一直站在旁邊看,看到顧瑾兒看著那點灰燼愣神,說:“墓園外面有個茶社,我們去坐坐。”
齊海雲立刻推顧瑾兒一下,說:“我和我同事還有點事,你陪席少去坐坐吧!”
顧瑾兒僵了一下,沒動。
席浩權對她苦笑:“不願意嗎?”
她這才回答:“不,走吧。”說著往前走去。
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,顧瑾兒在前,席浩權在後,誰也沒說話,靜靜地走出墓園去。
一直到進了茶社兩個人對面坐下,席浩權才揉了揉臉,恢復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:“讓你見笑了。”
顧瑾兒認真地看著他,說:“我覺得,你認真的時候挺好,可為什麼你始終偽裝成浪蕩公子的模樣。”
他笑:“我現在就是個浪蕩公子,男女通吃,私生活不檢點。”
“我覺得你不是。”顧瑾兒搖頭回答。
他沉默了下,看著她的眼睛說:“你這個女人最無趣,什麼事情都說得那麼清楚明白真的好玩嗎?”
不等顧瑾兒回答,他的神色就悲傷下來,低頭揉著太陽穴輕聲說:“那是六年前的事了……”
他的聲音輕輕顫動,沒能把話說完就停了下來,可見內心情感的波動。
顧瑾兒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他,只好不說,給他倒了杯茶。
他拿過茶杯一飲而盡,過了會才抬起頭來看著顧瑾兒:“徐媛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美好的女孩,她非常喜歡跳舞,跳起舞來身影就像是美麗的精靈,吸引得人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身上離開。那個時候,我瘋狂而深刻的愛著她,打算跟她天荒地老,誰知道,美好的愛情卻抵不過現實的醜陋。”
“是你的母親不喜歡她?”見他停下來,顧瑾兒忍不住插口問。
他點頭:“我媽嫌她家窮,認為她不會給我的事業帶來任何的幫助,就偷偷去找了她。”
“我不知道那天我媽到底跟她說了什麼,但可以想象,她肯定是說了很多羞辱徐媛的話,徐媛是跑著離開的,大概是因為情緒非常不好所以過馬路的時候沒有看車,被飛馳的汽車撞飛了。”
他目光飄渺,似乎在回憶過去的種種,提到徐媛的名字,神情就會變得十分溫柔。
“徐媛死後,我爛醉了半個月,後來因為胃粘膜受傷進了醫院。等著身體恢復了,我就徹底的變了,我再也不要做那個專情的男人,我要做一個花花公子。從那之後,我就開始臭名昭著了……”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對顧瑾兒自嘲一笑,“一個人想要臭,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很多。”
顧瑾兒看著他的眼睛,輕聲說:“你恨你的母親是嗎,你故意變成現在這個樣子,就是為了懲罰她,甚至你明知道我有孩子還答應跟我結婚,也是帶著報復心理的!”
他笑:“剛開始也許是,但現在不是了——”他停下來俯身盯著顧瑾兒,“至少跟我做個朋友,好嗎?”
這次,顧瑾兒沒有多猶豫,點頭答應了,並且強調一下:“就是普通朋友啊!”
他微笑,拿起茶杯抿了一口,看著茶杯裡淡黃色的茶水:“其實有的時候,再深刻的感情也會如這杯茶水一樣,品嚐久了,慢慢味道也就跟著淡了。”
他抬眼瞧顧瑾兒,聲音振奮起來:“今年,我的悲傷比往年淡了不少,我看,我是時候再認真一次了。”
顧瑾兒立刻點頭:“是啊,忘掉過去的悲傷早點找個人相愛結婚吧,你心裡可以有徐媛,但也同樣可以有你的妻子。”
他朝她眨眨眼睛,恢復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樣:“我是想找來著,但某些人一直不同意呢,我這不是還在努力嗎?”
顧瑾兒愣了下,才回味過來他說的“某人”就是自己。
臉色頓時有點不自然,她推他一把笑說:“我看你還是找別人吧,我不合適!”
“那就先做閨蜜吧。”他立刻就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