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承業這聲宣告之後,底下瞬間炸開了鍋。
“死了?昨兒個不還是好好的嗎?中氣十足地帶著人去陸沉家鬧事呢!”
“就是啊,怎麼說死就死了?”
“要我說啊,早死早好!村裡最狠毒的人就是他了!指不定是老天爺開眼,收了他!”
一時之間,臺下竊竊私語,說什麼的都有,但無一例外,沒有半分同情。
人群的後方,柳清瑤和李蘭兒也靜靜地站著。
當聽到“陸老頭死了”這幾個字時,李蘭兒的身體,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震。
那個將她視作不祥、百般折磨的惡人,就這麼死了?
自己...解脫了?
沒有半分悲傷,只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茫然。
嚴承業看著臺下眾人的反應,心中頗為滿意。看來,這陸老頭在村裡,也確實是積怨已久。
自己宣佈這事兒,既是幫了陸沉,也沒啥損失。
他清了清嗓子,繼續解釋道:
“昨晚,陸生和陸老頭因為在黑市欠了賭債,慌忙收拾東西準備連夜逃跑,這件事,想必村裡有不少人都看到了。”
接著還適時頓了頓,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悲憫:
“大概半夜的時候啊,陸生自己一個人,渾身是傷地跑了回來。
他嗚嗚呀呀地跟我比劃著說,他們父子倆在後山,遇到了山匪!陸老頭被活活打死,錢財...也都被劫掠一空!”
“山匪!”
人群中再次譁然。
“我就說這藏青山裡有匪吧!以前只是聽說,沒想到是真的!”
“天爺啊,這以後我還怎麼去上山採藥啊!”
看著底下亂哄哄的場面,嚴承業又抬手示意眾人安靜,繼續說道:
“說這件事,就是讓大家少去山裡!
還有這第二件事啊,就是陸生被這山匪和賭場的打手給嚇破了膽。
他不準備再待在奉山村了,今兒一早,就主動去官府,參軍去了!
至於他家裡的媳婦,還有那幾畝薄田,也都一併讓給了他弟弟,陸沉。”
本來還在因為山匪之事而驚慌失措的人群,在聽到這句話後,突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寂。
這...
所有人都不是傻子。
這事情,未免也太過巧合了。
前腳陸老頭剛帶人去陸沉家鬧完事,後腳就死在了後山。
前腳陸生還對李蘭兒百般辱罵,後腳就把媳婦和田地,全都拱手讓人?
這背後,要是沒點貓膩,誰信啊?
一時間,所有人的目光,都若有若無地,朝著遠處的柳清瑤和李蘭兒瞟去。
那眼神中,有懷疑,有探究,但更多的,是一種源自未知的恐懼。
就在這尷尬的沉默中,人群裡的呂潑皮,卻突然扯著嗓子,率先朝著柳清瑤的方向,高聲喊道:
“恭...、節哀啊陸家媳婦!”
他這一嗓子,瞬間打破了僵局。
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,不管這事兒的真相到底如何,眼下這奉山村,怕是要變天了。
畢竟,半夜出去一趟,一個死了,一個參軍,這陸沉的手段,誰不怕?
於是,一道道或真心、或假意的恭賀聲,也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。
“是啊是啊,節哀節哀!”
嘴上一個個說的節哀,結果沒有同情全是討好。
柳清瑤看著眼前這群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村民,眼神平靜無波。
她向前走了幾步,聲音清亮,傳遍了整個村口:
“多謝各位鄉鄰的關切。陸家的那幾畝地,我家陸郎也已經提前安排好了。”
她頓了頓,盡顯陸家之大方:
“陸家老宅,我們不要。那幾畝田地,我家陸郎,願與村裡一人一半。
而且...等到日後蘭兒姐有了子嗣,他也會將孩子過繼到陸生名下,為大哥陸生,留個香火。”
柳清瑤這番話說完,整個村口,再次陷入了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