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隱約記得,上輩子也有這回事,李家為了讓李昭儀給李詞月找個好夫婿,將李詞月送進京來,可她在雲州時早有心儀之人,看不上李昭儀為她挑的也就罷了,還央求皇帝給她和那個心上人賜了婚,之後雙宿雙飛。
晏華予當初見過她幾面,但無關緊要之人久了便記不清了,所以這有關她的箇中曲折不甚清楚,可再怎麼樣,李詞月也不該在綏淵王府才是。
難道又發生了些什麼她不知道的事?
她沒有再多想,又看向李詞月,“既是皇叔都開口了,你便起來吧。”
畢竟是在綏淵王府,她不好駁了祁晏休的面子。
然而李詞月抬頭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身旁的祁晏休,忽然又緩緩低下頭,面色半分柔弱,半分委屈,語氣中隱隱帶了幾分堅決道:“是詞月衝撞了長公主,有錯在先,理應受罰,便在這跪上一個時辰再起,王爺不必再替詞月求情……”
祁晏休垂眸,這才看了她一眼。原本一直未曾真正在意過她的目光,此刻終於有了片刻的停留。
“那便跪著吧。晏歡歡,先去梨園等我。”祁晏休收回目光,也不再多言,淡漠地留下一句話,便繞過她們幾人離開。
“好。”晏華予習慣性地應下,可剛轉過身,卻猛地怔住。
她移過目光,追隨著他離去的方向。昨夜新雪覆殘雪,鋪了庭中滿地,男人一步步踩在白雪上,矜貴翩翩,步伐極穩,空留一道背影,叫人看不清,也捉摸不透。
她本名晏歡,幾個長輩喚她名時向來是喚“歡歡”二字,而祁晏休雖說也是她的長輩,但卻極少這般喚她。往日的他們,交集不多,他克己復禮,都是喚她公主,只有前世,在床榻上或不顧身份時,他才會如此,叫她晏歡歡。
如今這一聲,倒是早了好幾年。
回去梨園前,她又看了看李詞月,注意到她腳邊還放著一個精緻的食盒,蓋子上印刻的花紋,是綏淵王府獨有的標記。
想來,是要送給祁晏休的。
…
祁晏休回了寢殿後,特意更了衣,換下一身朝服,收拾妥當才出的門,剛走到梨園附近,就遠遠看見李詞月還跪在那兒。她身上穿得雖說不算單薄,然而雪地上跪久了,寒風侵入,她也不免瑟縮。
他想了想,朝她走過去。
李詞月低著頭,精緻的鞋履忽然出現在眼底,還未抬頭看來人是誰,男人淡漠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,“本王今日已見了李昭儀,將你之事告知,你在上京內舉目無親,本王可留你多住兩日,待李昭儀稟明瞭皇后,自會接你入宮相聚。”
她緩緩抬頭,瞧清男人的面容,蒼白的小臉上扯出一抹笑意,抬手虛虛行禮道:“詞月幸得王爺相救,又在府上叨擾多日,不勝感激,這兩日必安分守己,定不會再惹長公主不悅,叫王爺為難。”
她舉止有禮,落落大方,帶著名門閨秀的做派。
祁晏休言盡於此,轉身就朝著梨園走去。
李詞月低頭看了眼腳邊一直襬放的食盒,面色多了幾分糾結,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送出去。
然而,如今時間過去良久,這天寒地凍,食盒裡的東西只怕已經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