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:步生花。
——美人者,肌如雪,香透紗,面若芙蓉,身輕嫋嫋。
可是後來她才知道,這實際上是一種毒,且服用過後,全身上下痛入骨髓。
而他們將這稱之為——脫胎換骨。
每隔一個月,景明帝就會讓人送一碗這樣的藥來給她,而她已經連續服用了好幾年,現在光是看著,她都能感覺到骨子在隱隱作痛。
看出了她眼底那明顯的抗拒,景明帝眸光一沉,朝外面揚聲道:“長公主病了,卻不願喝藥,來人,將方才那幾人帶上來勸勸長公主,若是勸不動,今夜就打死在這兒!”
此話一出,身後的落暉等人都微微愣住,周圍人更是連呼吸都放緩了,紛紛把頭埋得低低的,生怕自己弄出了什麼動靜惹得皇帝注意,被牽連上。
而晏華予也明白,景明帝是知道她在乎輕禾,不可能放任她不管。
這幾年她身邊伺候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,只有少數人還能留下,而輕禾從小陪著她一起長大,彼此之間感情深厚,可以說,她就是她的一個軟肋。
“陛下饒命,求陛下饒命。”
“奴婢們以後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身後傳來一道道哭喊聲,晏華予轉頭看去,只見幾個侍女被侍衛們拖著進了院子,她迅速收回目光,硬著頭皮將他手中的藥接過,“父皇,我…我自己來。”
她是真的相信,眼前的男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。
然而看著這碗黑乎乎的藥,她的手指都在忍不住發出輕微的顫抖,深埋已久的恐懼被徹底喚醒,彷彿這是什麼見血封喉的毒藥一般。
但到後面,她還是一口悶了。
苦澀的藥味刺激著她的胃,讓她忍不住想要作嘔,但在景明帝的注視下,她還是極力地忍住了,背過身去好一會兒才緩過來。
她抬手,用袖子擦掉唇邊的藥漬,隨後又面向景明帝,“父皇,夜深了,您一會兒還要回宮去,女兒有些睏乏,想歇下了,今夜就到這兒吧。”
她把自己掩藏地極好,唇角揚起淺淺的笑意,忍住了內心想殺人的瘋狂。
“好,歡歡好好休息,父皇改日再來看你。你們記得將藥浴給長公主備上。”景明帝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,又朝茯苓囑咐了一句,隨即手一揚便帶著侍從離開。
“恭送陛下。”眾人齊齊行禮。
然而,他們前腳剛走,後腳晏華予就跑進寢殿裡,扶著洗臉盆開始摳嗓子,想把剛喝的藥都吐出來,但這樣也只吐出了少部分,大部分都灌進了她的胃裡,她再怎麼摳都沒用。
晏華予緩緩抬頭,平靜麻木地看著銅鏡裡的自己,長相容貌精緻,神色不悲不喜,可突然,她的一張臉變得扭曲起來,憤怒且瘋狂地揮過手去,將銅鏡打碎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