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華予停下腳步,疑惑地回頭。
“什麼意思?”
“我曾經做過一個夢,夢到了公主的半生,一開始,我以為那真的只是一個夢,可後來當所有人物都對上的時候,我發現,那好似不是夢。”
這角落偏僻,此刻除了她們,並無旁人,殷小越的聲音很清楚地傳入了晏華予的耳中。
“長公主,成為你的伴讀,一開始確實非我所願,甚至,我想要遠離你,但從你保護我的那一刻起,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,所以我想了很久,我想要嘗試看看,能不能在所有事情都還沒有發生之前,改變夢中的一切。”
她言辭堅定,神色誠懇,然而晏華予靜靜地看著他,似是不太相信。
“那你說,我的結局是什麼?”
“被囚牢籠,不得善終,綏淵王……”
“放肆!”
一道嚴厲的呵斥聲,將殷小越未說完的話給打斷,晏華予冷冷地看著她:“本宮讓你大膽,沒讓你如此大膽,竟是敢詛咒本宮!這次且當是你被嚇到了,神志不清,往後若再讓本宮聽到如此之言,必不會輕饒了你!”
說罷,她一甩袖,生氣地帶人離去。
殷小越張了張嘴,竟不知該如何解釋,她總不能直接告訴她,自己從未來而來,知曉整個燕國皇室的命運吧?
然而,這只是個開始,殷小越明白,如果想要做出改變,光靠她一個人根本不行,最重要的,是要讓晏華予相信她說的話。
以長公主在未來展示出的手段和野心,在知曉自己的命運後,她一定有能力改變一切!
於是之後的幾日,殷小越徹底纏上了她,不達目的,誓不罷休。
…
而就在這兩日,皇宮裡有訊息傳來,謝廷玉進宮面聖,跪在了承明殿前,請求陛下收回賜婚的旨意。
只因不久前,晏華予意外碰到了沈矜北,便同他一起在街上轉了轉,順便向上次的事情道了謝,謝廷玉看到這一幕後,當即生氣地衝出來,質問她究竟是什麼意思。
這時的晏華予,已經沒了往日對他的溫情,甚至還冷冷地嘲諷他,連抗旨的勇氣都沒有,如此懦弱,自己又為什麼非他不可呢?
她將來就算是要嫁,也絕對是嫁一個敢作敢為的男人。
故而,在買醉了兩日後,謝廷玉也終於下定決心,獨自一人進宮面聖。
景明帝聽到他的來意,氣的不行,剛開始還想給他機會,讓他滾出去,但謝廷玉卻執意要抗旨退婚,還說杖責也好,流放也罷,他都認了,只求陛下收回成命。
如此冥頑不靈,皇帝一時惱怒,直接下令將他打了一頓,讓人丟牢裡去了。
寧遠侯知道後,連忙託關係想辦法,也跪在了承明殿前求情,但皇帝壓根就沒有見他的心思,轉頭就帶著張美人出宮散心去了。
然而當天晚上,偽裝成普通人的他們,在一個路口卻碰到了被人追殺的陸歸,一時刀劍無眼,把皇帝給誤傷著了,張美人也是趁此機會替他擋了一劍。
皇帝震怒,特意將陸歸帶回宮中,詢問了追殺他的是何人,又為何要追殺他,隨後陸歸便將早就準備好的罪證給拿了出來。
“陛下,臣在江陵時意外查到,寧遠侯府勾結前朝餘孽販賣鹽鐵,雖然……”
“什麼?!”
陸歸話還未說完,皇帝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,直視著陸歸,神情滿是不可置信,厲聲道:“你給朕說清楚,究竟怎麼回事!”
陸歸一邊將手中的罪證遞上,一邊恭敬道:“陛下,臣追查到一夥販賣鹽鐵之人,並偶然獲得了一封從京中送到江陵的書信,上面所書內容,不僅與販賣鹽鐵有關,還有一名叫劉瑜的私印,臣想起來,寧遠侯的得力部下也叫劉瑜,且臣曾經看過他的私印,和這書信上的是一模一樣。
“臣心生疑慮,便想要搞清楚這一切,幾番探查後,發現那夥販賣鹽鐵之人,不僅與寧遠侯府有所勾結,竟還是潛藏在我大燕的前朝餘孽,臣被他們發覺,恐事態嚴重,便立即回京,想要稟報與陛下!”
他手中的罪證,皆是江陵和上京往來的書信,還有一封是在半路截獲的,上面明確表明,陸歸帶著證物回京,要求不惜一切代價追殺於他。
所言所述,都直指寧遠侯府。
皇帝迅速看完後,臉頓時就黑了下去。
“真是豈有此理!”
他大怒,一巴掌拍在了桌上,隨後又氣的忍不住咳嗽了起來。他最近偶感風寒,身體不太好,但相比起來,張美人替他擋了一劍,明顯是更嚴重一些,現在還在殿內包紮傷口呢。
“陛下息怒!”
陸歸低下頭,隨即又有些猶豫地開口:“此事牽連甚廣,雖然書信中的內容都直指寧遠侯府,但臣並沒有找到他們交易的賬本……”
景明帝緩緩坐在身後的椅子上,神色陰沉,眉眼怒色不減,冷冷道:“是不是與他們有關,讓人查一下就知道了。來人,讓神策營帶兵包圍寧遠侯府,搜查寧遠侯和劉瑜印信,膽敢妄動者,格殺勿論。”
帝王一怒,伏屍百萬。
寧可錯殺一千,不可放過一個。
燕國建國未及百年,前齊餘孽並未完全掃清,他們蟄伏在暗處,蠢蠢欲動,在太祖皇帝還在位時,便殺死了巡遊的太子,也就是晏羲的親生父親,且害的衛氏一族,在長房一脈近乎死絕,只留下了一個弱小的孤兒。
因此,對於這些前朝餘孽,皇帝可謂是深惡痛絕。
然而,他們還是晚了一步,當皇帝派的人去到寧遠侯府和劉瑜家中時,劉瑜的私印並沒有找到,甚至連蓋有私印的書信都沒有一封。
而寧遠侯,他的私印雖然找到了,但與書信上的卻對不上,當派去的人問他是不是還有其他私印時,寧遠侯才好似想起來一般,說自己確實還有一枚私印,不過前不久卻被賊人偷了去,到現在都沒找回來。
然而,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。
這一舉動在皇帝看來,不過是他們做賊心虛,提前毀掉了證據罷了。
當天夜裡,在聽說皇帝遇刺後,祁晏休也以最快的速度進了宮,聽到此事後,便主動開口:“陛下,監察院中,對於官員的官印和私印都會有留印,臣立馬去親自找來。”
一時心急,景明帝竟是忘了這事,當下便立即讓他取來。
不到半個時辰,等祁晏休再回來時,手上不僅帶著那私印的拓紙,還帶著幾份親筆書信,都是往常監察院查到後留用,以備不時之需的。
這麼一對比,剛好就對上了。
這下,寧遠侯府是一夜都別想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