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衝出凌霄殿，一股混合著焦糊藥味、金屬熔燬以及某種難以言喻混沌氣息的濃煙，從兜率宮的方向滾滾湧出，直衝九霄，將本原本就灰濛濛的天色染得更黑。
“咳咳……嘔……”修為稍弱的仙娥，直接被嗆得眼淚直流，乾嘔不止。
羅舒舒捂著口鼻，眯著眼，帶著眾仙頂著濃煙，深一腳淺一腳地衝向兜率宮。
越靠近，那混亂的能量波動就越發清晰，焦糊味也越濃。
往日裡還算清幽的瑤池仙境，此刻一片狼藉，各種被震落的仙草靈根，蔫了吧唧地鋪在地上。
兜率宮那扇萬年紫檀木雕鑄的大門，此刻只剩下一半還歪歪斜斜地掛著，上面佈滿了焦黑的灼痕和細密的裂紋。
裡頭，更是慘不忍睹。
濃煙尚未完全散盡，隱約可見中央那個巨大的紫金八卦爐，爐體從中部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，邊緣還殘留著暗紅色的熔融痕跡，絲絲縷縷的青煙從裂縫不斷冒出。
爐子周圍，原本擺放整齊的藥材架子，東倒西歪。
各種奇形怪狀的仙草、礦石、瓶瓶罐罐碎了一地，混合著爐灰糊在一起，在地上形成一片五顏六色的泥濘。
牆壁上糊滿了黑乎乎的煙炱。
太上老君呢？
眾仙心驚膽戰地搜尋。
在宮闕最裡頭靠近牆角的位置，一人的道袍被炸成了乞丐裝，此刻正一頭栽倒在一個半人高的空酒罈裡！
兩條穿著雲襪的老腿還在罈子外面，無意識地抽搐著。
旁邊散落著幾個同樣空了的酒罈子，濃烈的仙釀氣味混合著焦糊味，格外刺鼻。
“呃……”眾仙集體無語。
看來老君不是煉丹失敗，是喝大了，操作失誤？
羅舒舒嘴角抽了抽，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一點。
人沒事就好……人沒事就好……
爐子嘛……再想辦法……
“快！快把老君扶出來！”羅舒舒迅速下令道。
眾仙手忙腳亂地把太上老君抬出酒缸。
他那標誌性的白鬍子被燎焦了大半，一臉的黑灰，勉強還能認出是太上老君本君。
就在這時，一陣穿堂風，從大門灌入，打著旋兒，在凌亂的廢墟上掠過。
一張巴掌大小、邊緣焦黑捲曲的紙片，被這股風捲著，飄飄蕩蕩，不偏不倚，正好落在了羅舒舒的龍紋靴邊。
羅舒舒下意識地低頭看去。
紙片被燒燬了大半，但殘存的部分，依舊能辨認出清晰的紋路和字跡。
那是……天庭創業集團發行的內部債券！
上面“裁員”兩個字燒得只剩下半個“裁”，但下面那行小字“香火補償，優先認購”還依稀可辨。
這玩意兒怎麼會出現在老君的煉丹房？
還燒成這樣？
羅舒舒心頭疑竇叢生，下意識地用腳尖將那焦黑的紙片翻了過來。
紙片的背面，沒有被完全燒燬。
在那片焦黑和灰燼之下，赫然殘留著幾道暗紅色扭曲纏繞的紋路！
那紋路……羅舒舒太熟悉了！
是月老的紅線紋樣！
雖然只有殘缺的幾筆，但那獨特的姻緣因果氣息，絕不會錯！
一張寫有“裁員”字樣的天庭內部債券，背面印著月老的紅線紋樣，出現在剛剛發生劇烈爆炸的老君煉丹房裡？
看著看著，羅舒舒猛然抬頭，目光掃過從酒罈子裡拔出來、還暈暈乎乎的太上老君，射向身後人群中，那個躲在角落試圖降低存在感、懷裡緊緊抱著紅線團的月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