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明非微微顫抖了一下，不可思議的轉過身去。
重生一萬多次，他預想過無數種可能，唯獨沒有預想過——當自己親手推開那扇洞開的上帝之門，門後站著的竟是他曾仰望了整個青春的繆斯。
繆斯對他笑笑，說，“真巧啊，我也剛好喜歡你。”
他想起陳雯雯入學時穿的是一雙蕾絲花邊的小白短襪，頭上彆著一隻“HelloKitty”可愛髮卡，辦完手續就捧著那本《情人》坐在長椅上，靜靜地看著，只有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上，彷彿一切都是透明的。
路明非感覺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湧上心頭，說不出是快樂還是悲傷，亦或者兩者都有。
真好，這一次，她也喜歡自己。
無論她喜歡的是那個在文學社活動上侃侃而談、煥然一新的路明非，還是那個縮在角落，默默示好的路明非，都不重要。
她說她喜歡路明非，這就夠了。
路明非彷彿看見以前的自己對現在的自己招招手，說哥們兒，她是喜歡你的，老子的努力沒有白費，真好。
是啊，真好，可是路明非覺得眼睛特別的酸澀，比自己決定放手時還要酸澀。
他知道，陳雯雯和自己之間剛好隔了一堵牆。牆的這邊，是揹負著龍王之血、仇恨與遺憾的路明非；牆的那邊，是隻應存在於陽光、書本和懵懂情愫中的純淨少女。
他們，早已不在同一個世界。
路明非沒有回答，只是把目光落在她沾滿泥土的小腳上
男孩走上前，在陳雯雯怔忡的目光中，緩緩蹲下身。拿起那隻孤零零躺在鵝卵石上的帆布鞋，小心地拍掉上面的塵土，然後，極其輕柔地、笨拙地，替她穿上。手指笨拙地繫好那被風吹亂的鞋帶，打了一個不算漂亮但很牢固的結。
“雯雯，不早了，我送你回家吧。”
夜晚靜悄悄的，只有風吹過蘆葦的沙沙聲，和河水低沉的嗚咽。
“你還...還沒回答我呢。”女孩強顏歡笑道，她甚至能聽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。
“雯雯，你值得更好的人。一個……能陪你看很多場安靜的電影、一起讀很多本書、在陽光下牽著你手的人。那個人，不應該是我。”
“為什麼？”陳雯雯帶著破碎的哭腔，“是因為……蘇曉檣？還是……那個紅頭髮的女孩？”
“都不是。”路明非頓了頓，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彙，最終只能給出一個模糊而沉重的答案，“是我自己的問題。我的路……和你想象的不一樣。它很黑，很遠，也很……危險。”
“我不怕！”陳雯雯回答得不假思索。
“我送你回家吧，雯雯。”路明非選擇了逃避，他說不出更扎心的話，至少對陳雯雯，他做不到。
文青範兒的女孩都是敏感的。她覺得路明非拒絕自己可能是因為在他式微的時候自己做得不夠好，也可能是和趙孟華走得太近的緣故，但她可以等，等到路明非知道她的心意。無論是過去的路明非還是現在的他，自己都會喜歡。
愛情，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東西。
“我腳有點痛，你揹我好不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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