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侍者推著裝載著精美瓷盤的小車走過來，瓷盤上盛放著鵝肝凍，表層浮著雪莉酒凝成的琥珀釉光。刀鋒切下時紋理如浸透墨汁的宣紙，黑松露碎如古硯新磨的墨屑。
又一個侍者捧著冰鎮海膽走來，貝殼開合間透出鹹霧，恍若錢塘潮信湧進酒窖的橡木桶。除此之外還有一份鱈魚卷和鮮榨檸檬汁。
吃過飯，三人邊走邊聊，氣氛也還算融洽。
“明非，你覺得那部電影怎麼樣？”
“電影？”他目光投向街道沉沉的夜色，城市的光河在腳下無聲流淌，“有些故事，本來就不需要明確的結果。就像那首歌，《FallingSlowly》，慢慢墜落……過程本身，就是意義。”
他的聲音不高，帶著一種經歷過太多後的疲憊和洞悉。
“過程本身，便是意義嗎？”陳雯雯呢喃。“過程本身，便是意義嗎……”陳雯雯呢喃著重複，清澈的眼眸裡倒映著窗外流動的光影，彷彿有細碎的星子在沉浮。
“路明非。”蘇曉檣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。
“嗯？幹嘛？”
“我知道你說這話像什麼嗎？”蘇曉檣問道。
“像什麼？”
“像一隻被人蹂躪過後還坐了一屁股的乾癟小白兔！”
“你滾！”
乾癟的小白兔，好熟悉的稱呼，上一個這麼說自己的，還是師姐呢。
“嘿，小白兔，我們又見面了！”路明非猛地循聲望去，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，驟然漏跳了一拍。
“啊，師…是你啊。上次幫我付錢，謝謝了。”
路明非差點脫口而出的稱呼硬生生卡在喉嚨裡，慌忙改口，
“小意思。”諾諾隨意地擺擺手，動作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灑脫，又戲謔的看著路明非，“你打算現在還我嗎？”
“多少錢，我替他還了！”蘇曉檣霸氣開口，大有一副老孃不差錢的氣勢。
路明非弱弱的開口道，“八……八十六塊。”
路明非話音剛落，陳雯雯就把整整齊齊的錢遞了過去，微微低著頭，耳根泛著淡淡的紅暈，聲音輕柔卻清晰：“謝謝你借明非錢。”
諾諾笑嘻嘻的接過錢，對女孩說道，“我叫陳墨瞳，不過大家都習慣叫我諾諾，你是他女朋友？”
“是……啊，不是……”陳雯雯臉更紅了，懊惱自己怎麼這麼著急啊，把真心話說出來了。
“你朋友真有意思。”諾諾對路明非挑挑眉。
“那當然，我只和有意思的人交朋友。”
“我們算朋友嗎？”諾諾突然問道。
“算…朋友嗎？當然算啊！”
諾諾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，像驟然盛放的紅色曼陀羅，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明豔和……一絲得逞的狡黠。
“作為朋友，你可以請我吃一份雪糕嗎？”她眨了眨眼，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，“我想吃香草味草莓醬的冰激凌！”
“我去買！”蘇曉檣迅速攬下任務，目光掃過陳雯雯，精緻的下巴高高揚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