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噸重的湖水如同被無形的巨大力量狠狠掀翻,沖天而起,化作一道直徑超過一丈的狂暴水龍捲,朝著三名撲殺而至的刺客無情絞殺過去。
時間彷彿驟然凝固!
殺意!
狂浪!
三名青銅面刺客眼中嗜血的冷光瞬間被驚駭取代,撲擊的動作硬生生頓在半空。他們的刀罡、拳風、腿勢,在那摧枯拉朽的狂濤面前顯得可笑而渺小。
嘩啦!!!
水龍捲如同狂怒的巨蟒當空砸落,無可匹敵的力量瞬間將三名刺客狠狠拍飛,沒有慘叫,只有身體被巨力撞碎骨骼的悶響。
三人狠狠砸在遠處的山石、泥土、樹幹之上,兵器脫手,人如同爛泥般癱軟滑落,生死不知,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壓過了湖水的溼氣,隨著激盪的水霧瀰漫開來。
狂瀾餘威在庭院中咆哮肆虐,水花漫天潑灑,打溼了迴廊地面,也淋溼了侍女青衣的下襬。
她那抹筆直的身影持劍僵立原地,軟劍的寒鋒兀自嗡鳴,水浪的餘聲和沉重水滴拍打地面的啪嗒聲。
庭院內的山石間、樹幹旁,三名殺手扭曲的姿勢宣告著生命已經終結,猩紅的血跡迅速在泥土和青苔上蔓延開來。
青衣侍女僵硬地收劍,劍尖拖在地上,劃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水痕。
她看向嬴羽的背影,眼神深處翻湧著一種近乎敬畏的驚濤駭浪。
“又髒了庭院!”
嬴羽的聲音響起,語氣中帶著一絲輕描淡寫的可惜,他甚至沒有回頭去看那三具屍體一眼。
………………
隨即,他慢慢抬起手,那隻剛剛屈指驚天的右手,指尖捻起藥盅蓋子,不緊不慢地撇開浮在湯藥表面的沫子。苦澀辛辣的藥氣再次升騰,縈繞在他蒼白而線條利落的鼻尖。
水珠從他微溼的鬢髮滑落,沿著略顯凹陷的側臉流淌,滴落在玄色深衣的肩頭,暈開一點深色的痕跡。
他輕輕吹了吹滾燙的棕黑色藥汁,喉結滾動了一下,隨後仰頭,將藥汁一飲而盡。
侍女下意識地垂下眼簾,雙手接過嬴羽遞迴的空盅。
咚、咚、咚。
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踏著青石地面,打破了庭院的死寂和喧囂過後的餘悸。
來人步履方正,不快,卻每一步都似乎精確丈量過距離。
只見一個身著皂色家吏常服的中年人出現在迴廊轉角,他身材中等,面相方正甚至透著幾分古板,正是嚴君府家令——嬴仲。
他對空氣中瀰漫不散的血腥味和庭院角落的狼藉毫無所覺,目光徑直落在嬴羽身上。
看到嬴羽略顯溼氣的衣袍和髮梢時,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,旋即恢復常態,躬身行禮,動作一絲不苟。
“君上!”
嬴仲的聲音平穩低沉,如同陳年的桐木,說道:
“晨露溼寒,易侵筋骨,君上還需保重貴體!”
他沒有關注刺客,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欄杆上的焦黑刀痕和一地溼滑的水漬狼藉,又迅速垂下。
“嗯!”
嬴羽應了一聲,隨手整了整微溼的袖口,目光掠過湖面。
一條肥壯的赤鯉正慢悠悠遊過殘破的水草旁,鱗片被渾濁水波攪得失去光彩。
……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