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詞在他舌尖無聲滾過,帶著千斤重的分量。
昏暗的光線下,兩人的視線,如同被無形的磁石牽引,終於…小心翼翼地撞在了一起。
泰勒那雙盛滿了整個銀河系委屈和驚惶的藍寶石大眼睛,此刻正死死地、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楓。
積蓄了太久的恐懼、絕望,還有那失而復得的、巨大的、難以言喻的…某種滾燙的東西…
終於衝破了纖長睫毛的堤壩!
晶瑩的淚珠,如同斷了線的昂貴珍珠,大顆大顆地、無聲地滾落下來。
砸在滿是灰塵的地面,暈開一小片深色的…委屈印記。
林楓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!
那無聲滾落的淚珠,比剛才三個流氓的王八拳加起來還疼一萬倍!
他想開口,想說“別哭了”,想說“我來了”,想說“沒事了”…
可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團浸透酸水的棉花,一個字也擠不出來。
一股陌生的、滾燙的、酸澀的洪流,蠻橫地衝垮了他引以為傲的“鋼鐵直男の淚腺防禦工事”!
有什麼溫熱的東西…完全不受控制地…
順著他那張“本天才超兇”的臉頰,迅速蜿蜒而下!
冰冰涼涼,卻又帶著灼人的溫度…
泰勒那冰涼微顫的指尖,帶著劫後餘生的微顫,小心翼翼地拂過林楓糊成“抽象派塗鴉”的帥臉。
動作輕柔得像羽毛,卻帶著滾燙的溫度。
她看著指尖沾染的混合著灰塵、血漬(林楓自己的)和某種不明鹹澀液體的“戰利品”,
藍寶石眼眸裡的銀河系委屈還沒散盡,卻硬生生擠出一絲嫌棄又帶著點鼻音的控訴:
“怎麼哭得比我還兇啊…一點都不像男子漢…”
聲音悶悶的,像塞了團棉花糖。
這帶著點嬌嗔的“嫌棄”…
壞了!
如同精準踩中了林楓淚腺的核爆按鈕!
“嗚…誰…誰哭了!是灰塵!巷子裡灰太大了!”
林楓梗著脖子,試圖嘴硬,可那眼淚根本不聽指揮,跟斷了閘的洪水似的,淌得更兇了!
配合著他臉上那點打架留下的灰和血道子…堪稱史上最狼狽的“猛男認證”!
(猛男の倔強…與淚腺の叛逆!)
他手忙腳亂地用還算乾淨的袖子抹了把臉,結果越抹越花,活像只打架打輸了的流浪花貓。
慌亂中,最重要的問題脫口而出,聲音都帶著點沒平復的哽:
“你…你到底有事沒事?!傷著哪沒?!!”
(兇巴巴的語氣,藏不住的心焦!)
泰勒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毫無形象、帥臉糊得更抽象的大型“淚包”,那點強撐的嫌棄終於繃不住了。
藍寶石眼底深處,一絲劫後餘生的暖流,混合著哭笑不得的無奈,悄悄漫了上來。
她吸了吸鼻子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“正常”一點:
“沒…沒事啦!”
她飛快地瞥了一眼自己滑落的肩帶,小臉微紅地拉好,
“就是剛拐進巷子,就被那三個不長眼的傢伙堵住了…拉拉扯扯的…嚇死我了…”
提到“林楓”時,聲音明顯軟了八度,帶著劫後餘生的依賴:
“…還好…還好你來得快…”
她頓了頓,聲音輕得像羽毛,
“不然…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…”
林楓被這聲軟軟的“還好你來得快”戳得心臟一麻,淚腺閥門瞬間卡殼了百分之五十!
他胡亂抹了把臉,把那張帥臉徹底抹成了“印象派災難現場”,努力板起臉,試圖找回“貧民窟の守護神”の威嚴:
(雖然效果像哭腫眼的憤怒熊貓)
“笨…笨蛋!”
他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,兇巴巴地指著周圍破敗的牆,
“這…這種地方!跟反派重新整理點一樣危險!以後不準一個人來!聽到沒?!”
(硬核關懷!鼻音毀氣場!)
泰勒那雙還泛著水光的藍寶石眼睛,悄悄觀察著林楓糊成印象派的臉,聲音輕輕的,像怕驚擾了什麼:
“那個…林楓君…”
她捏著裙角,指尖微微發白,
“我…我聽哥哥說…你們在籃球館…吵得很兇?“
唰!
林楓那點強撐的氣勢瞬間洩了一半,肩膀肉眼可見地耷拉下來,像個戳破的氣球,聲音悶得能擰出苦水:
“何止衝突…差點把籃球架都拆了…”
“那大猩猩…呃…帕金斯隊長!簡直不可理喻!”
“就知道逼我運球!運球!運球!他絕對是嫉妒本天才的灌籃天賦!赤果果的針對!”
(怨念值爆表!)
泰勒的小臉微微漲紅,腦袋垂得更低了,聲音細若蚊吶:
“其實…那個…是…是我建議哥哥…讓你…先練好基礎的…“
林楓:“!!!”
他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的木樁!
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燈泡!
啥?!’
腦瓜子嗡嗡作響!
軍師竟在我身邊?!還是敵軍派來的?!
“我…我看過你們訓練,”
泰勒被他瞪得有點不好意思,手指下意識絞著衣角,
“你的基礎…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嬰兒抱著炸彈衝戰場…”
“我怕你直接上場,會被打擊得懷疑人生…都怪我多管閒事…”
(小天使の自責!殺傷力翻倍!)
“不不不不不——!!!”
林楓的腦袋搖成了高速陀螺儀,差點把自己甩出去!
“跟你沒關係!一點關係都沒有!是本天才自己腦子…呃…是那個猩猩溝通方式有問題!!”
(瘋狂甩鍋猩猩,保護公主の玻璃心!)
話音猛地頓住!
一個更驚悚的念頭閃電般劈進腦海!
泰勒聽說我退隊…馬上就跑來找我…
(暮色中那個不顧一切狂奔的金色身影!)
結果…在這個該死的鬼地方,遇到了那群渣滓…
(流氓拉扯的畫面閃過!)
轟隆——!
一股滅頂的自責如同萬噸巨輪,狠狠碾過林楓的心臟!
都怪老子!
要不是老子任性退隊!
要不是老子像個傻逼似的在這兒瞎晃!
她怎麼會…
差一點!就差那麼一點!
本天才差點害死她!!!
(顱核心爆!)
這股錐心蝕骨的悔恨,瞬間淹沒了所有理智!
“啪!!!”
一聲極其清脆、響亮的耳光,毫無預兆地狠狠扇在了他自己臉上!
力道之大,右半邊臉瞬間浮起一個清晰的鮮紅掌印!
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縷血絲!
“啊!林楓!你幹什麼!!!”
泰勒嚇得驚叫,冰涼的指尖帶著顫抖,慌忙撫上他瞬間紅腫發燙的臉頰,心疼得眼淚又要掉下來!
“疼不疼?!你是不是傻啊!”
林楓感受著臉上火燒火燎的劇痛,看著泰勒眼中倒映出的、自己狼狽又猙獰的樣子,那股酸澀的洪流再次衝破淚腺閘門!
他反手死死握住泰勒冰涼的小手,彷彿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,聲音嘶啞破碎,帶著濃重的哭腔:
“…都怪我…都怪我不好…”
滾燙的淚水混著嘴角滲出的血絲砸在地上,
“如果不是我…任性退出…你就不會來找我…就不會…就不會遇到這些…對不起…真的對不起…
泰勒被他這洶湧的絕望和懺悔震住了。
她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像個迷路孩子、臉上頂著鮮紅指印的金毛天才…
心底那片被驚嚇凍結的湖面,像是被投入了一顆滾燙的石子…
一圈圈漣漪盪開…是心疼…是酸澀…還有一種…難以言喻的鈍痛…
她緩緩抬起另一隻微顫的手,極其輕柔地拂過他滾燙腫脹的臉頰,指尖帶著安撫的魔力。
過了幾秒,一聲帶著濃重鼻音、卻異常清晰的回應,輕輕響起:
“…沒關係…”
感受到臉頰傳來的輕柔觸感和那句“沒關係”,林楓心頭那塊沉重的巨石彷彿裂開了一道縫。
他抬起溼漉漉、寫滿惶恐和期盼的眼睛,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,聲音小得跟蚊子放屁似的:
“那…那我還…還能回去嗎?回…回籃球隊?”
(卑微上線!)
泰勒看著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,破涕為笑,踮腳輕輕彈了下他紅腫的額頭(避開掌印),藍眼睛彎成了月牙兒,語氣輕快得像宣佈特赦令:
“笨蛋!當然可以!”
(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,穿透破敗的巷口,溫柔地籠罩在少年腫脹的淚臉和少女帶淚的微笑上…那條名為“平行線”的銀河系,在這一刻,似乎被某種不講理的光芒…短暫地…焊接在了一起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