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來吧,”嬴政聲音無喜無悲,目光有些複雜地凝視著自己最年長的兒子。
他緩緩開口,聲音平淡,卻又帶著千鈞之重:
“朕這些天,殺了很多人,也處置了很多人,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?”
扶蘇心頭一緊。
他自然清楚父皇指的,就是不久前那場血洗朝堂的風暴。
莫名其妙的指鹿為馬,導致很多肱骨大臣都是受到了牽連,其中就包括趙高,李斯以及背後黨羽……
扶蘇猜不透父皇為何忽然提及此事,只得恭敬垂首:
“兒臣愚鈍,不敢妄議朝政。”
“你確實是愚鈍!”嬴政冷哼一聲,毫不留情地訓斥道:
“朕現在問你一個問題,你給朕一個答案,倘若有朝一日,朕病逝於巡遊途中……”
“父皇!”扶蘇臉色大變,連忙跪倒在地,一臉急切地說道:
“父皇正值春秋鼎盛,萬壽無疆,怎可說出如此不祥之言!”
“閉嘴!”嬴政厲聲喝道:
“聽朕把話說完!”
扶蘇身體一顫,不敢再言語。
帝王的目光陡然銳利如刀,似要剖開兒子的靈魂:
“倘若朕意外身亡,有趙高、李斯這等奸人合謀矯詔,以朕的名義,要立無才無德的胡亥為帝。”
“同時,他們再擬一份詔書送給你,指責你為人子不孝,賜劍令你自盡!”
他刻意停頓,字字千鈞:
“此時,你遠戍邊疆,身邊有上將軍蒙恬和數十萬忠於你的大軍,面對這樣一份打著朕旗號的詔書,你會如何應對?”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扶蘇臉色慘白如紙,面容驚疑不定。
這誅心之問實在太過駭人。
他從未設想過如此局面。
矯詔?賜死?當真是讓人魂驚心悸!
嬴政望著他猶豫不決的模樣,不由一臉失望地擺了擺手:
“不用說了,朕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。”
扶蘇接到詔書後會怎麼做?
很顯然,他會痛苦,會掙扎,但最終,他會選擇遵從那份詔書。
在他所受的儒家教育裡。
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父要子亡,子不得不亡!”
這是天經地義的綱常倫理,扶蘇絕不會起兵,更不會懷疑來自“父皇”的命令。
“父皇我……”扶蘇還想解釋什麼。
嬴政卻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,聲音中充滿了失望與怒其不爭:
“你如此愚昧迂腐,仁善有餘而決斷不足!”
“讓朕如何放心,將這用無數將士鮮血換來的大秦江山,交到你的手上!”
扶蘇羞愧地低下頭,嘴唇顫抖,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知道,父皇說的是事實。
嬴政怔怔凝視著他,臉上忽然帶上了一絲落寞與孤高:
“這大秦,看來還是掌控在朕的手底下,會比較安穩。”
此話一出。
扶蘇反而如釋重負,仰起臉面容真摯地說道:
“沒錯!只要有父皇在,大秦定然江山永固,萬世安穩!”
在他心中,父皇就是天,就是無所不能的神。
只要父皇在,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。
“只可惜,生老病死,乃是自然規律,”嬴政悠悠一嘆:
“即便朕身為天下至尊,大秦之主,同樣無法抗拒這天地法則。”
扶蘇沉默不語。
他明白,父皇看似在感慨,實則話中有話,意有所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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