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兩匹佈一個是藏青色,一個是湖綠色,而且都是蜀錦,衛家也有記載,娘是要我去官府報官才能記起來嗎?”
見春喜態度強硬,王氏知道隱瞞不了,剜了春喜一眼說:“東西放在我屋裡,家裡又沒有外人,少了兩匹自然是我送人了,你喊什麼?”
“爹死以後,家裡親戚都不往來了,你送給誰了?”
“親家母昨天拿著雞蛋來看你大嫂,聽說你從衛家得了好多好東西,我就送了她兩匹。”
春喜的爹死後,王氏感覺自己沒了男人,處處低人一等,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,當初為了娶大嫂進門,她就被狠敲了一筆,後來更是時常讓大嫂接濟孃家給自己撐臉面。
春喜想到自己多吃兩個包子王氏都不樂意,扭頭卻把上好的蜀錦白白送人,不免心冷。
而且昨夜她遲遲未歸,王氏不曾去官府報失,也沒有擔心難眠,就算知道真相,也只是怪她不該出門,不曾關心她半句。
王氏被春喜冷幽幽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,板著臉辯解:“這些年你不在家,家裡好多事多虧了親家親家母幫忙,而且你大嫂馬上就要為你大哥生孩子了,咱們家得了這麼多布匹,分他們兩匹是應該的,等你嫁了人,你難道就不想著孃家?”
說到後面,王氏的底氣足了些。
她讓錢氏顧著孃家是給春喜做榜樣,以後春喜才會想辦法把婆家的東西拿回來。
“娘知道女兒這三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嗎?這三年女兒沒有睡過一個整覺,衛夫人都知道女兒辛苦,所以給女兒許多補償,娘呢?娘送東西的時候想過女兒嗎?”
“我如何沒有想著你,我勸你早做打算,勸你好好跟著大少爺,要是你能聽進去,也不至於落到今日跟我計較這兩匹布,現在誰不知道你在衛家幫人端屎把尿,你看誰還願意娶你?”
王氏不敢承認自己不愛女兒,把過錯都推到春喜頭上。
錢氏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,上前拉著春喜說:“妹妹別生孃的氣,都怪大嫂不好,大嫂待會兒就回家把那兩匹布要回來。”
錢氏的祖母在床上癱了兩年才去世,錢氏照顧過祖母一段時間,當時家裡還有人分擔錢氏都覺得吃不消,春喜一個人扛了三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。
錢氏紅著眼,滿臉都是心疼。
春喜在聽到王氏最後那句話時,所有的怒氣都消散了,整個人奇異地冷靜下來。
這三年她沒日沒夜地熬著,幾乎把所有的錢都拿回了家,可她娘一點兒都不心疼她,還和其他人一樣瞧不上她。
她在衛家幹著給人端屎把尿的活,沒有好人家願意娶她,所以她該自甘下賤去爬床,該死皮賴臉纏著衛凌澤給他做妾。
原來,她才是那個冤大頭。
春喜覺得可笑,也確實笑出了聲。
她沒有遷怒大嫂,平靜道:“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,娘說得對,是我太小氣了。”
春喜說完,抽出手看著王氏:“這些布既然送到家裡,要怎麼處置都聽孃的,女兒遲早會變成外人,以後就不多嘴了。”
王氏可沒有本事再找個願意出雙倍價錢買這些布的買家,但春喜冷著臉像是把她當成了仇人,她也拉不下臉來道歉,只能恨聲說:“我看你就是故意撒謊找茬,哪有什麼買家,你就是覺得這些東西都是你帶回家的,誰也動不得,我也不管了,等你嫁人全當作你的嫁妝帶走吧!”
春喜面不改色:“好啊,只要有人上門提親,我馬上帶著這些東西走人。”
王氏:“……”
這日子沒法過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