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提什麼親,衛家哪裡瞧得上我們,而且衛大少爺不是有未婚妻嗎?”
王氏拔高聲音,眼睛也瞪得大大的,春喜勾唇,笑得譏諷:“原來娘也知道啊。”
春喜的眼神帶著刺,看得王氏臉上火辣辣的,她放軟了語氣:“咱們身份低,不能奢望太高,做個妾室姨娘也行,你沒日沒夜地照顧了他三年,在他心裡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。”
“娘都知道這三年的情分與旁人不同,等少夫人過門,娘覺得女兒能有好果子吃嗎?”
妾室雖有名分,但在正妻面前,依然是個奴才,可以任意打罵發賣。
王氏噎了一下,不敢看春喜的眼睛,聲音弱下去:“他們早就訂婚,可大少爺受傷後,對方遲遲沒有履行婚約,可見也曾退縮猶豫,如此一來必然生出嫌隙,大少爺會護著你的。”
護著她?
衛凌澤志在建功立業,他不會時時刻刻守在春喜身邊,如何護得住她?
春喜氣得笑出聲:“大少爺若是護著我,少夫人拿我沒辦法,娘覺得她會不會拿我的家人撒氣?”
王氏眼皮一跳,猛然清醒過來。
是了,他們這些市井小民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就是螻蟻,人家碰碰嘴皮子就能要了他們的命。
慾望褪去,血緣親情才漫上來,王氏立時紅了眼:“剛剛是娘糊塗,你別生孃的氣,這些年你受委屈了,回家好好歇歇,娘這就去給你燉肘子吃。”
怕春喜較真,王氏逃進廚房燉肘子。
錢氏走到春喜身邊,柔聲安慰:“妹妹別生氣,娘也是怕妹妹吃虧,當初聽說妹妹被調去伺候大少爺,娘在家裡哭了好幾天呢。”
伺候癱瘓在床的人是個極其辛苦的活,衛凌澤這樣的天子驕子受此打擊更是喜怒不定,三年時間說起來容易,只有一日一日熬著的人才知道有多難。
春喜相信大嫂說的都是真的。
八年前她賣身為奴的時候,她娘也哭得死去活來,可那又如何?
該賣還是得賣。
傍晚,弟弟曹文從學堂回家,看到春喜就撲過來,一口一個阿姐地叫著,春喜揉揉他的腦袋,心底騰起兩分暖意。
大哥曹武在城郊的木料作坊上工,除了逢年過節,平時只有運東西進城才會回家看看。
曹文到家後,一家子坐下來吃晚飯。
除了燉得軟爛脫骨的豬肘子,王氏還炒了回鍋肉,蒸了包子。
春喜胃口很好,吃了五個大肉包,喝了兩碗湯才作罷。
王氏忍了又忍,還是沒忍住,問:“你不是跟衛大少爺同吃同住麼,在他面前你也這樣?”
春喜現在沒有月錢可領了,雖然帶回來一馬車的東西,但照這個吃法,也怪嚇人的。
“在衛家我就是個奴才,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,哪能跟大少爺一起吃飯?”
接連被嗆,王氏不敢再說話。
吃完飯,春喜洗碗、收拾廚房,忙活一通才洗腳躺下。
聞著被子上熟悉的樟木味道,春喜緩緩吐出一口氣,唇角上揚。
不用伺候人的日子實在是……太好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