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拉著春喜說了一晚上的話。
第二日春喜精神不濟,坐在院子裡不住打哈欠。
她想回屋睡個回籠覺,一偏頭就見自家大哥拿著剛洗好的尿布,站在角落欲言又止地看著她。
“大哥,有事嗎?”
春喜主動開口,曹武這才走過來,他神情嚴肅,極為鄭重地開口:“阿喜,這個家對不起你,現在你救了沈大人,靠著這份恩情能脫離這個家,以後你別回來了,我會供阿文上完學,也會給娘養老送終的。”
曹武說著眼眶又有點紅。
這些日子在家裡養傷,他從錢氏口中聽說了不少事,才知道娘偏心到家了,讓阿喜受了許多委屈。
爹走後家裡險些揭不開鍋,是阿喜賣身為奴才把這個家支撐下去,可娘卻在阿喜生辰這天,下藥迷暈阿喜,把她送給柳公子,這實在是太殘忍了。
曹武沒臉面對春喜,卻不想危急關頭,還是阿喜找來大夫救了他的妻兒。
他不想阿喜繼續被這個家拖累了。
曹武說完拿出十來兩銀子塞到春喜手裡:“回春堂的大夫和藥都很貴,大哥眼下手裡只有這些,你先拿著,剩下的大哥以後慢慢還你。”
怕春喜不收,曹武準備了一籮筐勸說的話,誰知下一刻就聽到春喜爽快的聲音:“行,照顧大嫂和侄兒本就是大哥的責任,我這個做妹妹的就不跟大哥搶了。”
曹武一愣,而後鬆了口氣,撓著腦袋憨憨地笑起。
阿喜還認他這個大哥。
早飯後,錢母拉著王氏說了好半天體己話,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。
王氏親親熱熱地挽著錢母的胳膊送她,一出院門,王氏就變了臉:“昨日柳掌櫃賠了一百兩銀子給他們母子補身子,親家母你們不能全貪了吧?”
“什麼叫貪啊,親家母你這話說得可真難聽,”錢母拔高聲音,“我女兒在你們家被欺負,差點兒出事,你兒子窩囊不肯幫她撐腰,我和她爹帶著人幫忙討回公道,你不感謝我們也就罷了,還說這樣的話,未免太小家子氣了。”
錢母一番話,把曹武和王氏都罵了進去,王氏臉色難看,錢母卻沒給她反駁的機會,繼續道:“親家母別以為我們在莊子上就不知道,你女兒春喜是個有大能耐的,不僅從衛家得了許多好東西,如今又救了京兆府的沈大人,你日後有享不盡的清福,何必跟我們計較這點兒錢?”
那可是一百兩銀子啊,哪裡是一點兒?
而且春喜現在惹下數不清的麻煩,他們一家不跟著丟掉性命就不錯了,上哪兒享清福去?
可這些話都不能跟錢母說,王氏只能強忍著心痛說:“我也不是跟你計較,只是這些錢畢竟是給你們女兒和外孫的,你們不說全部交出來,總要給一些吧?”
“這是自然,等孩子辦百日的時候,我們會送好禮來的。”
錢母說完抽出胳膊,大步離開。
裝什麼愛女心切,還不是因為有利可圖?
王氏氣得對著空氣啐了口口水,正想轉身回去,一輛馬車在她面前停下,沈清淵掀簾走了下來。
王氏臉上刻薄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,視線相對,王氏老臉有些掛不住,卻還是硬撐著開口:“沈大人,你怎麼來了?”
“我來接春喜。”
沈清淵一臉坦然,且理直氣壯。
王氏一時恍惚,好像春喜已經成了沈清淵的人。
王氏想要反駁,還沒開口,就見青書從馬車裡拎下來一大堆禮物:“春喜姑娘救了我家大人的命,這是我家大人特意吩咐小人買的謝禮。”
王氏到嘴邊的話頓時嚥了回去。
這位沈大人還挺有禮貌的。
王氏擠出笑容,把沈清淵領回家。
院子裡,春喜曬著太陽睡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