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妄之側著半邊身子望過來,頭髮被路過的風拂起,看不清什麼神色。
他抬手把那點光亮湊到唇邊,淡紅的火星在疏影裡亮了亮,我這才發現,那是他夾在指間的一支菸。
說不出是詫異還是震驚,或著兩者皆有,我把汽水遞過去的時候愣了下,然後故意打趣兒道:“大仙,您竟然也會抽菸啊。”
柳妄之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口煙霧,隨手把煙掐滅,從我手裡把可樂接過去:“大仙會的可多了,要不抽空都領教一下?”
俗話怎麼說來著,還真是打蛇隨棍上。我難得跟他開個玩笑,這人竟然又藉機戲弄我。
呵,真是條壞蛇。
我在心裡罵完,臉上卻扯著嘴角笑著說:“不了吧大仙,我好奇心不怎麼重。”
柳妄之微斜美目瞥了我一眼,輕笑一聲,轉開頭喝他手裡的那瓶冰可樂。
四周很安靜,不遠處池塘裡響起此起彼伏的蛙聲。
我銜著吸管吸了兩口瓶子裡的橘子汽水,沉默半晌,突然開口:“柳妄之,你上次的話還沒說清楚,能不能告訴我,後山上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?”
今晚的村子太愜意了,如果可以,我真想讓這份愜意一直保持下去。
但前提是,後山那些作怪的東西必須得到解決。
柳妄之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,一手拿著蘊滿水汽的可樂,沒什麼情緒的說:“白汀月,這事兒不是你能處理的,你最好不要再摻和了。”
“那你呢?”我晃了晃瓶子裡的汽水,掀起眼看向他,“如果有你幫我呢?”
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,潛意識認為這條蛇會出手幫我。
但不試探一下,又怎麼知道他昨天替我解決蛇彘,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呢?
果不其然,柳妄之沒什麼反應,他垂著那雙清凌凌的桃花眼在樹影下看著我,神色變得有些疏離:“白汀月,我幫你這次,是因為你還得跟在我身邊還債。其他的人或事,又跟我有什麼關係?”
我被他這話說得一怔,一時竟找不出理由反駁,更別說試圖遊說了。
真是糊塗得可以,不過同床共枕過幾次,又多說了幾句話,怎麼就一時忘了,他原本是條蛇呢?
蛇之本性,不就是冰冰冷冷,又怎麼能奢望他能體會人心的溫度?
捏著汽水的手指逐漸泛白,冰涼的觸覺浸透指尖,我逃似的躲開他的視線,緊抿著唇道:“那這債,到底要還到什麼時候?究竟要怎麼樣,你才會放過我?”
柳妄之沉默了一下,把最後一口可樂喝掉,挑起眼淡淡道:“與其問我這些,不如先問問你自己,為什麼是你被扔到後山,又為什麼是你去還這債。”
我的目光落在左手腕上,很快又移開了:“還不是拜你所賜,讓我成了所謂的蛇伢女。當年你大發慈悲放了我爸一命,我就得替他來還這個債。”
“你替他還?”柳妄之笑了,眼底沒什麼情緒,“那我告訴你,你們白家欠我的,遠遠不止這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