晃眼間,我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,使勁眨了眨眼,詫異地喊了一聲:“蕭……蕭哥?”
蕭逢被走陰世家的女孩兒們圍在廊下,聞聲倏然回眸,溫如春潭的眼微微一怔,復而噙笑:“汀月,你也來了?”
說著目光看向我身旁的青妝和翡鏡,微微蹙眉。
“蕭逢?”翡鏡寒下臉,“你怎麼敢出現在這兒的,就不怕君上殺了你嗎?”
我察覺到氣氛裡隱有硝煙味兒,連忙握住翡鏡的手腕,“這裡人多妖多的,都冷靜點啊,有話好說嘛。”
“呵!”青妝冷哼一聲,站出來擋在我面前,“姓蕭的你來做什麼,上次不是警告過你,讓你離汀月遠一點嗎!”
我看她們一個兩個都這般,一時有點無措。
蕭逢卻依舊保持著儒雅的風度,平和地看著她們:“我來這兒自有別的私事,至於汀月……”他將目光投向我,微微一笑,“可以借一步,讓我同你說幾句話嗎?”
“這……我……”我不知該怎麼回答,柳妄之就在外面不遠處,要是看到我和蕭逢說話,說不定又要造成什麼誤會。
大抵看出了我的為難,蕭逢溫和一笑,說:“沒關係,在這說也可以。”他上前一步,眼底噙著抹赤忱,十分認真的凝視著我,“汀月,上回在醫院門口和你說的那些話,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告訴你的,你確實就是……”
“是什麼?”
冷冽的草木香氣蔓延散開,柳妄之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,挑花眸裡漠然疏冷,正面無表情地靜靜注視著蕭逢。
蕭逢雙眸怔了一瞬,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縮,而後眉心緊緊蹙在一起,沉默著用充滿複雜的眼神,不肯退讓的與他四目相對。
兩人的對峙詭異中帶著點劍拔弩張的意味,就算再遲鈍的人,也看得出這兩人絕對有過節。
我忽然想起那晚爭吵的時候,柳妄之說他最討厭姓蕭的人,該不會就真那麼不湊巧,他說的那個人……就是蕭逢吧?
我把手伸到後面去扯柳妄之的袖擺,小聲問到:“你們之間,到底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啊……?”
蕭逢垂眸看著我,欲言又止。柳妄之反手握住我的手腕,低頭冷淡道:“所以,你那個蕭醫生,就是他?”
“額,我……”我頓時有種身處修羅場的感覺,無奈摸不透柳妄之的情緒,不知要怎麼回話。
“呀,這麼多人啊。”
雨後玉蘭的芬芳徐徐漂來,胡驚棠錦衣玉扇,笑吟吟地從松下走到面前,“本來看到白姑娘在這兒想過來寒暄幾句,但是現在乍看……好像在下來得不是時候啊?”
我服了,怎麼哪兒哪兒都有這狐狸?
我瞧著他眯著那雙狹長上挑的眼,頓感頭痛欲裂。
“哪來的小狐狸崽子,湊什麼熱鬧啊?”青妝抱著胳膊,瞪了胡驚棠一眼。
胡驚棠手握玉扇抵著下巴,朝她彎唇輕笑:“這位姐姐,你唇上的口紅顏色真好看,不知是哪個牌子的?我也想給家妹買一支,好回去討她歡心。”
青妝愣了下,拿手背蹭過嘴唇,小臉兒竟然有點紅,“什、什麼牌子都不是,我沒抹口紅。”
“這樣麼。”胡驚棠故作詫異,復而輕笑,“姐姐天生麗質,是我眼拙了。”
原本的僵持被胡驚棠輕挑的玩笑打破,見我們都看著他,他正了正神色,笑得風度翩翩:“今日茶會來了這麼多大人物,看來,大家都對那樣東西十分好奇啊。”
柳妄之目光一凜,冷聲問到:“奉勸你一句,有些東西,不是你們碰得的。”
胡驚棠手持玉扇拍著掌心,剛想說什麼,忽然目光一頓,望著廊外睜大了眼,“等等,那是……我姨母?!”
一陣清脆的銀鈴聲響過庭院,周圍原本喧擾的交談聲漸漸安靜下來。
我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,只見胡玉芝身穿白梅旗袍,輕扭著款擺的腰肢,在一隊手持銀鈴的侍女簇擁下,款款走上了搭在園中的木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