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曾是人類聯軍“淨火”行動的中樞大腦，是傲慢與野心的鋼鐵象徵。
此刻，它巨大的身軀在翻湧的墨綠雷雲映照下，顯得如此笨拙而脆弱。
指揮塔樓巨大的觀察窗內，無數驚恐的面孔擠在玻璃後面，如同被關在玻璃罐裡的螞蟻，徒勞地注視著那九天之上執掌生死的雷霆之神。
“方舟”內部，指揮中心早已陷入徹底的、歇斯底里的混亂。
“獨立號沒了！獅心王號沒了！艦隊……艦隊全完了！”
一名楓葉國參謀癱在控制檯前，雙手死死抓著頭皮，精神徹底崩潰，發出不成調的囈語。
“空間切割！他……他能切割空間！我們的護盾是紙！裝甲是紙！一切都是紙！”
歐羅巴的技術軍官看著全息螢幕上那平滑如鏡的“獨立號”斷口影像，語無倫次地尖叫著，徒勞地敲打著毫無反應的護盾控制面板。
“快啟動最大航速！脫離！脫離戰場！！”
有人嘶吼著，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調。
“沒用的！那種力量……那種力量鎖定我們了！”
絕望的哭喊在人群中蔓延。刺耳的過載警報和系統失效的紅色警示燈瘋狂閃爍，將一張張慘無人色的臉映照得如同地獄惡鬼。
主控臺前，岸雄癱坐在寬大的指揮椅上，渾身篩糠般顫抖。
華麗的西裝被冷汗浸透，緊貼在肥胖的身軀上。
他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，精心打理的頭髮散亂地貼在額前，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主螢幕上那個懸浮的身影，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大小。
他看到了那雙眼睛！
那雙穿透了厚重合金甲板、穿透了層層防禦系統、如同冰冷的探照燈般釘在他身上的墨綠豎瞳！那裡面沒有憤怒，沒有仇恨，只有一種……看待塵埃即將被拂去的、絕對冰冷的審判！
“不……不關我的事……都是川普！都是羅德尼！是他們逼我的！是他們……”
岸雄喉嚨裡發出“嗬嗬”的怪響，語無倫次地推卸著，身體拼命地想要縮排椅子裡，彷彿這樣就能躲開那來自九天的注視。
一股濃烈的騷臭味不受控制地從他身下瀰漫開來。
林間的嘴角，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。
那不是笑容，而是冰原上裂開的一道寒痕，帶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嘲諷。
“岸雄。”
兩個字，如同死神的低語，清晰地穿透了“方舟”要塞厚重的裝甲，直接在岸雄的靈魂深處炸響！
也響徹了整個指揮中心！
岸雄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，渾身劇震，“噗”地噴出一口混雜著膽汁的汙血，整個人從椅子上滑落，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板上，褲襠處溼熱的液體迅速擴大。
“引狼入室，甘為爪牙。”
林間的聲音繼續響起，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，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錐鑿在所有人的心頭。
“以同胞血肉，鋪爾等青雲之路。”
他的聲音頓了頓，整個“方舟”要塞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成了鉛塊，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指揮中心內，除了岸雄瀕死般的抽噎和系統失效的警報，只剩下一片牙齒打顫的咯咯聲。
“罪無可赦。”
最後四個字落下，如同最終審判的印章，蓋棺定論！
林間抬起了右手。這一次，不再是輕描淡寫的點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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