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源核……池塘……牧犬……大魚……岸上之眼……”
它枯朽的木質嘴唇無意識地開合著,發出木器摩擦般嘶啞破碎的音節,不斷重複著林間那番顛覆它所有認知的話語。
每一個詞彙,都像是一柄冰冷的鑿子,狠狠鑿在它那早已不堪重負的木質思維核心上。
“秩序……神聖的收割……統御萬界……至高……”
它試圖抓住過往堅信不疑的“真理”,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。
但林間展現的力量,那對抗規則、甚至將其擊碎的恐怖偉力,還有源生之圖爆發出的、超越了它理解範疇的“源初”氣息,以及烙印碎片中那隻高懸於冰冷黑色水晶天幕下的、凝固著絕對零度星辰的巨眸……
這些畫面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股無法抗拒的洪流,將它過去所有的認知和信仰衝得支離破碎!
那位大人……不是至高?
祂的力量,甚至可能源自那吮吸源質之海的汙穢巢穴?
而祂本身,也不過是更高存在視野裡一條“稍大些的魚”?
那它第七雲算什麼?
它效忠的皮相儡一族算什麼?
在這恐怖的、以萬界為棋盤的棋局裡,連塵埃都算不上!
只是……只是被隨意擺弄、隨時可以抹去的……螻蟻?
“呃……呃啊啊……”
枯木摩擦的嘶鳴最終化為一聲絕望到極致的、無聲的尖嘯。第七雲那枯朽的木軀猛地向上弓起,如同承受著無形的酷刑,木紋發出不堪重負的“咔吧”脆響,似乎下一刻就要徹底崩散!
深褐色的汁液如同淚水般狂湧!
空洞眼窩裡那點幽綠光芒,在瘋狂的閃爍中……驟然熄滅。
密室陷入徹底的死寂。
枯朽的木軀如同被抽空了最後一絲生氣,徹底癱軟在冰冷的汙跡裡,一動不動。
唯有那滲出的深褐色汁液,還在無聲地蔓延,散發著絕望與腐朽的氣息。
它宕機了。
不是物理的毀滅,而是認知徹底崩塌帶來的、思維核心的絕對死寂。如同被超出理解極限的恐怖真相,活活“嚇”死了靈魂。
……
餘燼之城,地下深層醫療中心。
絕對無菌隔離的醫療艙內,溫暖的金紅光繭如同活體的星辰,微微搏動著,散發出寧靜而磅礴的生命氣息。
光繭內部,江映月靜靜地懸浮著。
她雙眼緊閉,長長的睫毛在光暈下投下淡淡的陰影,精緻的小臉上再無之前的痛苦與毀滅的狂躁,只剩下一種深沉的、如同迴歸母體的安詳。
然而,在她的意識最深處,一場無聲的風暴才剛剛平息,另一場源自古老記憶的洪流,正洶湧澎湃!
意識空間不再是混沌的黑暗,而是一片燃燒著永恆金紅神焰的無垠火海。
火海中央,並非她自身的鳳凰之核,而是一道頂天立地的、無比威嚴而古老的巨大虛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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