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……平陽啊，來快坐，我給你削個水果去。”林姨回神，見到賀平陽她發自內心的高興，不僅僅是因為賀平陽給她錢。
自從楊凱住院，親戚朋友避之不及，自己都沒想借錢，打電話就已經沒幾個人接了。
而賀平陽卻時時掛念著他們娘倆，除了給錢，在醫院跑前跑後全都是他。
賀平陽按住要起身的林姨，示意她不用忙活。
“林姨，今天跟前兩天有什麼變化嗎？他們有過來提什麼新的治療方案嗎？”賀平陽問道。
他得先搞清楚，預存的一塊錢花在哪了。
林姨想了片刻，緩緩搖頭。
“沒有提新的方案，倒是開了很多藥單子，從上午你走了之後，就開始輸液，打針，折騰一天了。”
“打針？打什麼針？打了多少？”
賀平陽臉色已經開始沉了下來。
“打了……有個二十幾針吧，輸液輸了十六瓶！這手都扎爛了。”林姨說到最後聲音顫抖，掀開楊凱的胳膊心疼的撫摸。
賀平陽看去，密密麻麻十幾個針眼，大片血汙都沒擦乾淨！
褪去肩膀上衣服，整個肩膀已經被密集的針眼扎的整片腫脹起來，賀平陽用手一摸，硬邦邦一個大疙瘩！
賀平陽眼睛漸漸充血。
與楊凱的往事一幕幕衝擊著他的思緒。
他與楊凱相識於大學，哪怕分到同一宿舍也根本不熟，賀平陽每天基本只吃泡麵，而且在宿舍的時間非常少，大家交集不深。
直到有一天楊凱在小吃街看到賀平陽送外賣，當日下午又看到賀平陽在燒烤攤洗碗。
從那天起，楊凱的飯裡，總是會多出兩份菜，並且大聲抱怨著扔了浪費，然後塞給賀平陽，讓他幫忙“消滅”一下。
之後兩人進入同一公司，賀平陽極其努力，被搶了方案後與人爭執，險些被領導辭退。
那日突降暴雨，賀平陽返回公司拿傘，卻看到楊凱彎腰站在領導面前，一副諂媚模樣，遞上兩條好煙，任憑領導譏諷謾罵。
當晚，楊凱給賀平陽打來電話，興奮道：“好兒子，快誇我！老子剛才找經理去罵了他一頓！你的工作保住啦！”
那是賀平陽第一次哭，他的兄弟也許不是最有本事的，卻一直用最笨拙最卑微的方式挺著他。
他接過林姨遞來的藥單子，厚厚一摞，賀平陽越看越心痛。
從今天中午開始，密密麻麻的藥物列表已經排到了二十天以後，每一天都是二十餘瓶液，二三十次針！
賀平陽深吸兩口氣，將藥單子摺好裝進口袋，走到門口叫住一名路過的護士。
“麻煩把秦主任叫過來吧，就說病人有情況。”
賀平陽有錢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楊凱調到了單人病房，找了一個主任全權負責。
不大的功夫，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人揹著手走了過來，身後還跟著幾個年輕大夫。
“噢，賀先生來啦？”秦主任笑著迎了上來。
“秦主任，我兄弟的病麻煩您了呀，這兩天可有什麼進展嗎？”賀平陽壓住狂怒，滿臉微笑的衝秦主任問道。
“唉，楊凱的病在我院也屬於特殊病例了，我這些天為此也十分傷神啊，所以我給他加了一些藥，希望可以起作用吧。”秦主任一臉鄭重的說道。
賀平陽點頭微笑：“加藥倒是不要緊，不過一定要加好藥啊，錢這方面別給我省，我不怕花錢！”
秦主任當即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，這是自然，藥物這方面你儘管放心，我是專家，有好藥我必定第一時間給楊凱用上！”
他說著話還拍了拍賀平陽的肩膀，眼中閃過一抹瘋狂的爽快感。
這種當面告訴你我要坑死你，你卻還要感謝我的感覺讓他痴迷。
賀平陽再次點頭。
“不過秦主任啊，我考慮把我兄弟轉到京都去試一試，所以打算明天辦出院手續，你看怎麼樣？”
秦主任當即把臉拉了下來。
“這怎麼行？我告訴你！楊凱必須在我院治療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