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,賀妤白的父母為了表示感謝,給了她一張有著一百萬的卡。
她不想要的。
可她奶奶等著做手術。
她當時想,就當是她借的。
舉頭三尺有神明,這是老天爺給她的好報。
於是,她接了。
然後,在奶奶動手術的前一天晚上。
她被那對夫妻以敲詐勒索一百萬元的罪名威脅。
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對夫妻是怎麼說的:
“囡囡啊,叔叔阿姨也不想為難你的。”
“但車禍現場當時只有你一人路過,還是徒步,附近又沒有監控,這麼合適的條件,我們只好為難你替我們家寶貝頂罪了。”
“敲詐勒索一百萬十年以上,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致人死亡才三年。”
“你自己選一選。”
“叔叔阿姨可以給你幾天的考慮時間,但你奶奶的手術時間可等不得哦。”
“三年換一百萬,多划算的買賣嘛。”
林霧當時剛考上碩博連讀。
三年換一百萬,對她來說,是虧本買賣。
她什麼都沒說。
拿著偷錄的手機錄音和當時的車禍現場照片果斷去報警。
她以為,她讀了這麼多年書。
足夠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。
可她的手機在路上被搶了。
家裡奶奶攢錢給她買的筆記本也被洗劫一空。
包括她備份的雲盤,裡面也空空如也。
這時候她才恍然想起來。
那個叫賀妤白的千金大小姐。
開得是一輛她就算氣運鴻天,拼搏一生也買不到的定製款跑車。
而她知道這車,還是透過短影片。
阮七七跪在地上。
用袖口擦了擦那像是漢白玉做的墓碑,“奶奶的死在當時很轟動。”
“我本以為,多少可以鬧出點輿論來。”
她冷笑,“可他媽的最後連地方新聞都沒上。”
“我跑去賀家討公道,賀家就抬出這個豪華墓地來打發我。”
阮七七笑得諷刺,“說是他們賀家信守承諾,答應你給奶奶一百萬一定會給,既然她活著受用不了,那就死了用吧。”
“幾十萬的墓地,也夠奶奶在地府風光一把,當回人上人了。”
林霧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塊碑。
見上面奶奶的照片已經皺了,笑著的臉像是在哭,她輕輕摸了摸。
用力撕了下來。
小心翼翼地放進胸口的口袋裡。
蹲下身子,她開始找骨灰盒存放的位置。
遠處忽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。
林霧透過高低錯落的松柏樹看過去,視線還沒凝實,瞳孔就因為太過熟悉那道高大身影而急劇收縮。
阮七七跟著看過去,“蔣惑?蔣渣男?怎麼是他?!”
“今兒真夠寸的,我接你前才剛替你發了朋友圈,說你高調回國,必將奪回屬於你的一切,還附了一張帥哥陪同的照片給他看,現在倒好,直接撞上了,這地兒我上哪兒給你找個同款帥哥去?”
阮七七掃了眼旁邊墓碑。
是個活挺大歲數的大爺。
猛地打了個寒顫。
阮七七趕緊搖了搖頭。
下意識就想拖著林霧往墓地後面躲。
林霧還在看著蔣惑。
三年不見。
他變了很多。
不再穿以前她總會讓他買的那些潮牌衣服了,一頭中長卷發也剪成了貼著頭皮的寸頭,包括她以前去廟裡給他求的平安符,也不再戴了。
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那修長的脖頸上,見上面空空如也,只有兩頁半敞著的黑襯衫領口,她往下滑了滑,看向了他身上穿著的那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。
見有一隻顯得特白嫩的小手突然挽上了他的手臂,略帶嬌俏的喊他:“阿惑!”
林霧神思一震。
一直翻湧在心底的濃仇突然間就湧成了巨恨!
是賀妤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