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那馬姨娘,聽丫鬟說,她與其他幾位關係都不怎麼好,尤其是跟少夫人不對付。這次不知道為什麼,她會突然向著少夫人。”
祝李氏咬牙切齒道:“只怕不合是假!要不是她肚子裡懷著宣兒唯一的孩子,我必讓她知道誰才是祝府真正的主母!”
方嬤嬤壓低了聲音:“夫人也不必擔心,馬氏出身本就卑微,到時候若是生孩子的時候,有個什麼意外,也未可知。”
“嗯。”祝李氏替方嬤嬤掖了掖被角,“你好生歇息,明日再差人送你回侯府養傷。”
方嬤嬤是她的乳母,也是威平候府的老人了,侯府的人定會好好善待她。
……
次日,賀蘭芝在祝奶奶的吩咐下,去西市買了六幅佛幡,以及一些上香進貢的東西。
又好好休息了一日,第三日清晨,便跟著祝奶奶一同去昭陽寺。
昭陽寺原本叫絮果寺,先帝路過此處時,在這裡討了碗水喝,覺得蘭因絮果這名字著實有些淒涼之意,於是大筆一揮,給它換了個名字。
從此以後,昭陽寺名聲大噪,香客也一傳十十傳百的都來這兒拜佛上香。
昭陽寺地處山峰之巔,山下桃花已過了花期,但山頂溫差大,故而廟裡桃花盛開,別有一番美景,卻也冷了不少。
賀蘭芝搓了搓凍麻了的手臂,跟著祝奶奶的腳步,進了大雄寶殿。
祝奶奶遞了一炷香給她,抬了抬下巴道:“你也去上香吧,再怎麼說,你也是宣兒明媒正娶的妻。”
賀蘭芝舉著香火,跪在蒲團之上,重重磕了三個頭。
她狀若虔誠的抬頭看著那尊鍍金佛像,誠心誠意道:“信女賀蘭氏,祈願夫君在地府能平平安安的,能夠早日投胎。”
【可別,這種人渣,最好在十八層地獄裡融了煉了,也別放出來。】
祝奶奶不知她心中所想,只欣慰地點點頭。
扭頭看見謝無痕,便在丫鬟的攙扶下,行了一禮:“無痕師父也在呀。”
“老夫人不必多禮。”謝無痕眸色淡然。
賀蘭芝拍了拍膝蓋,把香插進了香爐裡,心裡還在嘀咕【佛祖啊,我嘴上說著玩的,心裡的才是真祈願。你可別真讓祝武宣那人渣這麼快就投胎了。】
聞言,謝無痕眼底笑意一閃而過,被祝奶奶捉了個正著。
“是廟裡有什麼喜事麼?”祝奶奶問。
畢竟是剛經歷過喪事的,如果廟裡在辦什麼喜事,那她們就要提早下山了,以免厄運衝撞了人家。
謝無痕微微搖頭:“未曾,今日是我師父舉辦法會的日子,老夫人可留下來聽法。”
“好,聽聽也好。”祝奶奶有些茫然點頭,招手讓賀蘭芝一起,“芝兒,昭陽寺的慧通師父佛法精深,今日他在此擺壇作法,聽了對你磨鍊心性也有好處。”
賀蘭芝推脫不得,只好跟著他們一起往山寺後山而去。
祝奶奶與謝無痕邊走,邊聊些佛經。賀蘭芝覺得無趣,而且又聽不懂,只好緘默地跟在後面。
“嗚嗚嗚……我的女兒,你死得好慘啊!”
一陣朦朧的悲愴哭聲,傳入了三人耳中。
賀蘭芝眉頭一皺:“這是哪裡來的哭喪聲?”
謝無痕朝前面抬了下巴,沉聲解釋道:“前幾日,這戶人家的女兒忽然溺水而亡。”
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賀蘭芝果然瞧見磚瓦牆一角,正擺著一張涼蓆。那屍體就睡在涼蓆之上,只蓋了一塊兒白布。
而她的家人,正在一旁哭得傷心,一邊哭一邊往那銅盆裡燒紙錢。
謝無痕繼續說:“傳說,死於意外的人要在原地受盡臨死前折磨整整三年之後方可投胎。故而,她的家人便將她屍身帶到寺廟裡來超度。”
賀蘭芝心下了然。
祝奶奶有些不想走這條路,遂問了謝無痕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,然而卻得到了想要去後山,這是唯一一條路的回答。
無奈,賀蘭芝只好攙扶著祝奶奶往前走。
剛經過那戶人家,天邊忽然颳起了一陣大風——
白布猛然被掀開了一角,賀蘭芝看見了一張腫脹發白,卻又過分熟悉的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