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行駛在泥濘官道上,緩緩停在了青絲坊門前。
月姑跳下馬車,撐起一把油紙傘,才將賀蘭芝從馬車裡接下來。
“少夫人小心腳下,這陰雨天地上溼滑。”
賀蘭芝看了看,鋪子門口倒是站了幾個避雨的客人,她微抬下巴:“請他們去鋪子裡喝茶等雨停吧。”
月姑有些不解,這幾人身上都穿著粗布麻衣,不像是能買得起綾羅綢緞的富貴人家。
不過她還是吩咐了下去。
就在賀蘭芝即將進店的時候,對面茶館二樓,探出一個腦袋。
“三妹妹,你來這麼早,是要臨時找幾個身手強壯的打手幫忙麼?”
賀蘭芝轉身一看,只見賀蘭淵正坐在茶館中。桌上擺著四隻茶杯,卻只有他一個人,更是堆著高高的瓜子殼,一看就是坐在這兒許久了。
同行的人實在等不及都走了,他倒是個耐心的。
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:“叫你失望了,我這鋪子或許不會被砸呢。”
今日早晨,平南王府的花轎確實是從這兒經過了,不過賀蘭淵認為新娘子身上穿的嫁衣,必定是其他人的。
她賀蘭芝就算有三頭六臂,也做不出符合王府要求的嫁衣!
“我說三妹啊,人生在世哪能沒有一點小磕小碰。你現在嘴硬沒關係,一會兒平南王府的人過來,還是順從些,也就損失一些布匹而已。”
賀蘭淵一邊嗑著瓜子,一邊說著風涼話。他眼尾高挑,藏都藏不住笑意:“咱們家中還有一些陳年舊貨,倒是可以給你應應急。”
“那妹妹就在此先謝過哥哥了。”賀蘭芝眨了眨眼,“哥哥最好在這兒好好看,仔細看,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。”
每次賀蘭芝露出狡黠如狐狸的笑容時,他就沒什麼好事發生。
賀蘭淵心底沉了沉,趕緊招呼身邊的小廝:“去平南王府打聽打聽訊息。”
賀蘭芝卻不再理他,轉身進了青絲坊。
因著那幾個門口躲雨的人被請進了鋪子,現在一樓還算熱鬧。
石頭很機靈,拿了鋪子裡最便宜的特價布出來給他們看,還真有一兩個詢問的。
賀蘭芝從王瀾手上取了二十兩銀票,見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停了,便要出門。
正巧,她一抬頭,看見小廝伏在賀蘭淵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麼。
賀蘭淵越聽,神色越發難看。
直到小廝話音剛落,他猛地轉身下樓,與賀蘭芝隔著一條街對視。
“賀蘭芝,你究竟使了什麼妖術?”他怒目而視,一副要吃人的樣子。
鬼知道,他清晨天還沒亮就來了,乾坐在茶館裡等了四五個時辰,最後竟只等來了這個訊息!
忽然,他好像想起了什麼,指著賀蘭芝恍然大悟道:“定是你用你的舊嫁衣改的!我這就去告訴王妃,你等著瞧!”
賀蘭芝根本就不怕。
一來,她嫁給祝家短命鬼那日,連賓客都未宴請,她一直坐在轎子裡,沒多少人看見她嫁衣的樣式。
二來,就算看清了又如何,綿竹几人早就將大衫和馬面裙的繡花改了。
才穿過兩個時辰的嫁衣,能有什麼磨損,甚至只洗過一次,根本就看不出來。
“那你倒是去呀,可別因為沒有請柬,被人趕出來。”賀蘭芝笑得花枝亂顫,她腦海中已經預見了賀蘭淵被趕出少卿府的畫面。
賀蘭淵氣得咬牙切齒,眼角餘光看見一個眼熟的丫鬟匆匆過來。
他認出來了,這是姜氏身邊的丫鬟。
他來不及仔細思考為什麼只有一個人來,便冷冷回懟:“你以為你又好到哪裡去,你身為相府長媳,還不是沒收到請柬?”
誰知,他話音剛落,那丫鬟便蹙眉看了他一眼。
緊接著,竟從懷中取出一份請柬,恭恭敬敬遞給了賀蘭芝:“賀蘭姑娘,這是我家王妃親自下的請柬。”
賀蘭芝沒有立即去拿,而是挑眉看向賀蘭淵。
後者氣得一張臉都扭曲了,這賤人怎麼敢,怎麼會拿到請柬!
“方才下了雨,我去相府才知道您到青絲坊來了,還好及時趕上了。”丫鬟笑道,“也免得有些人,自個兒沒有請柬,還誣衊姑娘您。”
看來方才那些話,早就被丫鬟收入耳中。
此去少卿府,必定會見到許多上層貴女和貴婦人。
但現在外面還在流傳她剋夫的名聲,這時候去了,難保不會被人從門縫裡看。
賀蘭芝淡淡一笑,將請柬推了回去:“還請姑娘向王妃和郡主說一聲,我今日還有其他事要做,實在是沒法去赴宴。不過改日,我一定備下薄禮,親自登門看望王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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