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愷輝深吸一口氣,“詹大伯,怎麼了?”
“你快回來啊,你爸他今天下午暈倒了,醫生說很危險,現在在什麼ICU裡面呢!”
他起身,穿上外套,同時開始定機票,“您詳細說說,是怎麼回事?”
“哎呀,也不知道是哪個人說什麼趙老頭子的三個兒子都被你們送進監獄了,這也沒什麼,關鍵是那人說小東也重傷了,估計救不回來了。你家老爺子一急,他又有高血壓,就……”
“行,我知道了,我儘快趕回去。”他匆忙地收拾行李,開啟臥室門,就看見言嘉頤迷糊著眼睛,問他:“爸爸,你要去哪裡?”
“爸爸回一趟老家,你好好睡覺,明天我讓舅舅過來接你去他們家裡住幾天,好嗎?”他一邊說,一邊推著言嘉頤進房間,“聽話,爸爸很快就回來了。”
言嘉頤本來還想問問他有沒有受傷,可這時他已經走出門外,但平日緊緊關著的書房門卻敞開著。
……
一個星期後……
言愷輝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,他開啟門,發現言嘉頤和劉家瑜沉默地坐在沙發上,看向他的目光也帶著冰冷。
“怎麼了?這麼晚了還不睡?”
他提起精神,問道。
“言愷輝,”劉家瑜起身,將結婚證摔在他的臉上,“我們離婚。”
“怎麼了?”言愷輝拉住她的手,低聲在她耳邊說,“嘉頤還在呢。”
“你憑什麼這樣做啊!”劉家瑜甩開他的手,“他是你兒子,嘉辰是你兒子啊!言愷輝!”
言愷輝面色一沉,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去不少。
她紅著眼睛,咬牙切齒,“你對得起他嗎?”
“我也很難受,阿瑜……”
“你難受?”她冷笑,緊緊揪住他的衣領,“我看你好得很!”
她說罷,就要離開家。
“我走,你和嘉頤留在這,好嗎?”
言愷輝回頭看著劉家瑜,隱約還看見了桌上的取證照片,他輕輕嘆氣,走出家門。
……
言智林坐在桌子對面,看著一聲不吭卻一個勁灌酒的言愷輝。
“哥,嘉辰可能在舒萍那,你也別太傷心了。”
“你又聯絡……聯絡不上……”言愷輝放下酒杯,微微醉了,“你沒有證據……而且……你不懂……你不懂我……”
“小哥那邊也沒有訊息,自從脫離危險以後,就被夏家的那個人帶走了,留下的爛攤子只能我們倆解決。哥……你要振作!”
“我振作……”他趴在桌上,嘴裡含糊不清,“不是……都結束了嗎?”
“我怎麼覺得……好像才剛剛開始啊……”言愷輝咳嗽兩聲,“我們當初,為什麼要對抗啊……”
言智林嘆氣,將言愷輝架起,扶到房間,放在床上。
“你幹嘛?”
“哥,你醉了……”
“不醉……我很清醒……”
“嘉頤明天還要過來呢,你現在這喝得,怎麼見你女兒啊?”
……
言嘉頤跟著言智林,進入這座別墅,這時,她看見言愷輝默然坐在花園裡,手上端著一杯水。
“嘉頤……”
言愷輝起身,想去拉她的手,她躲開,把手背在後面。
“你聽爸爸跟你解釋。”
“我不想聽……”她別過頭,“做了就是做了。”
陽光和煦,太陽懸在兩人頭頂,空氣像是凝固一般。
“我跟我媽。”
言愷輝面色凝重,“我們不聊這件事,乖。”
“他會疼的。”言嘉頤一字一頓說道。
言愷輝伸出的手無力垂下,他垂下頭,緩慢附和道:“你說得對,他會疼的……”
“很疼的……”
言嘉頤聽言愷輝說完這句話後,下一秒,他就倒在了她的面前。
“爸爸!”
她蹲下身,發現他全身冰涼,臉色蒼白如紙,眼淚奪眶而出,“對不起,我錯了,嘉頤錯了……”
“小叔,你快來啊……”
……
白色窗簾遮住餘暉的光透進瀰漫著消毒水味的病房,言嘉頤拉著言愷輝的手,心情像是一堆打碎的調味料混合,複雜又糟糕。
“勞累過度,還有……他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覺了。有比較嚴重的睡眠障礙,你……知道嗎?”
醫生的話在言嘉頤耳邊迴響,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,她不像言嘉辰能處理好這些事情,也沒有他的細心。頭一回彷彿所有的擔子都落在了她的身上,而她從來都沒有關注過這些事情。
比如說,父母之間早已存在的矛盾,比如言愷輝一直以來所做的工作,比如劉家瑜對言愷輝從警經歷的牴觸。
言愷輝咳嗽幾聲,從混沌的夢裡醒來,他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很久才回過神來。
“嘉頤……”
言嘉頤給他倒水,言愷輝坐了起來。
他接過水,一飲而盡,拉著言嘉頤的手,強顏歡笑。
“我夢見你哥哥了……我每天都能夢見他,他有時候什麼也不說,有時候又好像在責備我,有時候就能看見那天的場景,一遍又一遍。”
“你說,怎麼這麼奇怪,在夢裡我想停下來換道去救你哥哥,但是好像總是有東西阻礙我這麼做,我想剎車,踩的卻變成了油門,我往左打方向盤,車子卻往右開,無論怎麼樣,我都走不上那條路。”
“這夢好奇怪啊?是吧?”言愷輝看向言嘉頤,她紅著眼睛不說話。
他微微仰頭,看著天花板,聲音哽咽,“怎麼哪怕我在夢裡都救不了他啊……”
“是有人阻礙我,有人攔截我的電話讓我其實並沒有聯絡到警力支援,有人故意讓我在岔路二選一,但是……我真的盡力了……嘉頤……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……”
“可我還是沒有救到他……”點點淚光在言愷輝的眼睛裡閃爍,“我還是……還是輸了……還是太無能了……”
言嘉頤看見,有水掉落在白色的被子上,暈染出一朵朵花,白色的,訴說悲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