添香看了看銀兩,沒有收,但從自己的妝奩裡取出一張信紙。
“奴家平日裡無事便會帶著瓊玉樓裡的各位姐妹們識字,這便是雲萍的字跡,不知公子是要雲萍的字跡何用?”
葉一禾接過信紙,沉重道:“她死了。”
添香眸光一怔,藏在袖中的拳頭逐漸攥緊又鬆開,最終只化作一句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葉一禾挑眉:“你好像,並不意外?”
“沒什麼好驚訝的。”
添香眸光依舊淡淡,語氣平和,就像是聽了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。
“身為煙塵女子,入了煙塵,再入世便難於登天,面臨的艱難險阻無數,喪命也不為過,奴家早知她有如今一劫,又談何驚訝?
只是可惜了,為親近之人所利用,不知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,她會不會還不聽奴家勸阻。”
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,幾乎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。
“嗯?你說什麼?”
葉一禾確實沒聽清。
添香也沒重複,只是輕輕一笑,頷首搖頭:“沒什麼,公子既無別的事,那奴家還有客人,先走一步。”
她走到門口時腳步突然一頓,回頭對葉一禾道:“希望你這次能查明雲萍的死因,不要再逃了……葉知縣。”
說完,她頭也不迴轉身離開。
紀望和季知時抬頭看向葉一禾,發現他臉上沒了平日裡隨性自在的表情,多了幾分凝重和深沉。
“……我會的。”
添香離開後,叫人送了平日裡她們慣用的筆墨紙硯進來,還特地叫人取了放得比較久的宣紙。
她嘴上那麼說,看來已經猜到他們想做什麼了。
而且沒有加以制止。
紀望趴在桌上,看著葉一禾研墨,嘴裡嘟嘟囔囔:“添香姐姐真是個好人呀。”
季知時拎著她,將她放在鼓凳上:“坐好。”
紀望很聽他的話,規規矩矩坐好:“葉叔,咱們這是要做什麼呀?”
“臨摹。”
葉一禾提筆在紙上開始學著雲萍的字跡寫下自白書。
“和這人一樣,寫一封假的自白書,騙過他們的眼睛,讓他們先把你爹放出來。”
聽見能把她爹爹救出來,紀望眸光一亮:“真的可以救出我爹爹嗎?那我們為何不直接用那封呀?”
反正都是假的。
“那封信的字跡一眼就能叫人辨認出真假,拿去衙門也是一查便知,容易打草驚蛇。”
季知時看了眼他筆下的字:“可你會臨摹嗎?”
葉一禾:“……”
他低頭看著自己寫的歪歪扭扭的字,右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,沉默了許久。
季知時什麼都沒說,搬著鼓凳將他擠到一旁。
“我來吧。”
葉一禾挑眉:“你會?你識字兒嗎?”
“一點點吧。”
季知時沒有多說,接過他手裡的筆低頭細細看了眼雲萍的字跡,便開始落筆。
紀望和葉一禾一左一右湊到他身側。
只見他筆下字跡清秀,筆鋒勁中帶柔,幾乎與雲萍字跡幾乎一致。
葉一禾瞪圓了眼:“沒想到,你年紀小,本事倒不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