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不想,那侍衛沒接銀子。
“去去去,不該打聽的別打聽,不想死就滾遠點。”
那侍衛沒理她。
顏傾雪便轉身離開,繞了一圈,從院牆上飛了進去。
院中陳設如舊,,除了門口守著的兩人,這院中再也沒什麼其他人。
府中的規格還是六年前的樣子,曾經被一把火燒燬的地方也重新修葺過了,府中像是好久沒打掃過了,蒙了一層薄灰。
不知怎的,站在院中,她莫名感覺到了一股陰冷,這曾經的相府地下,埋了無數冤死的亡魂。
他們此刻在衝顏傾雪叫囂著,讓她遠離這是非之地,可顏傾雪卻清楚的知道,她不能。
他爹爹孃親死的荒唐,那時她離開的倉促,連他們的屍骨都沒撿回來。
後來她入了鬼谷,也想著給他們三個立個墓碑,但想了想,又沒。
她連父母的一件衣物都沒,連個衣冠冢都不算。
而且,他們從前最是疼她,若是看到捧在手心裡的小丫頭,在鬼谷這樣的地方煎熬,怕是又要心疼了。
她跪下來,衝著院中主屋磕了三個響頭:“爹,娘,哥哥,傾雪回來看你們了。”
“我這些年……過得很好。也就不勞你們操心了!”
“這次回來,沒想著早點來看你們,你們可莫要生氣。”
說著說著,她便紅了眼眶,語氣哽咽起來。
“是我識人不清,倒是讓你們替我承了這因果。”
“你們在地下團聚了,就留了我一個人,我想你們。”
“你們怎麼都不常來我夢中看看我,我再見你們,不會哭了。”
那時她剛被帶回鬼谷,每晚都做夢,都夢到顏司明他們。
有時候是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吃團圓飯,吃到包了銅錢的餃子,定要把銅錢都夾給她,說把福氣都給她。
有時候是她小時候吵著讓顏離浩給她扎風箏,扎醜了還不要,顏離浩便耐著心子給她紮了一個又一個,手被劃破了也無所謂。
看向她時,笑得寵溺:“我們小雪想要的啊,就算哥哥拼了性命,也給我們小雪帶回來。”
所以後來,當顏傾雪讓他助沈澤川坐上皇位時,他猶豫一瞬,最後也答應了。
儘管他知道手握兵權與皇子勾結,恐有性命之憂;儘管他曾經出自沈時逸麾下,可能會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,他也還是同意了。
直到最後,他也真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。
不管那些個夢的開端如何美好,可結尾卻都是顏家被滅那天。
她看著爹爹孃親倒在血泊中,聽著外面的哀嚎卻無能為力。
她常常淚流滿面的驚醒,常常夜不能寐,只能靠藥物輔助才能入睡。
所以後來,爹爹他們便也不怎麼來看她了,怕她又哭,又不好好睡覺。
只在偶爾夢中的時候匆匆來看她一眼,卻都讓她來不及反應。
像是被開啟了情緒的閥門,她哭得紅了眼眶,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:“爹爹,阿孃,哥哥!”
哭了好一會兒,她才平復了情緒,正準備再往裡走看看。
卻忽的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,有人來了。
她施展輕功,穩穩的落在了假山後面。
待看清來人,卻有些出乎意料,是沈澤川。
沈澤川連隨行的太監都沒帶,一個人進了院子。
這府中,他也不常來。
只是那日在翊王府中,看到了一雙同樣清澈的眸子,一時間心血來潮,想來看看。
說起來,這宅子,他許久沒來,沒讓人打掃,都蒙了一層薄灰呢。
忽的,他的眼神凝在了一處地方。
那邊的扶手處,有一個不大的手印。
有人進了這院子!
他環顧一週,這院中,能藏身的,只有那假山後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