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硯洲也不去糾結葉西西這麼做的目的,她今天從一開始就不斷做出令他意外的事情。
先把孕檢的錢交了再說。
葉西西坐在醫院通道的條凳上等宋硯洲。
沒多久,宋硯洲拿著檢查單子過來,手裡還拎著兩個肉包子和一杯豆漿。
“你今天沒吃過飽吧?先把東西吃了,我剛看了一下,你需要做的血液檢查都是些常規專案,不需要空腹。”
一大早劍拔弩張的,不可能吃得飽,宋硯洲將包子遞給她。
葉西西其實吃得還挺飽的,光鮮肉包子她就吃了兩個,還喝了一杯豆漿。
不過……
她摸摸肚子,似乎再吃一個也可以。
她開啟包著包子的草紙,拿了一個出來遞到宋硯洲嘴邊,“你吃吧,你一早上東奔西跑的,肚子肯定餓了。”
宋硯洲將肉包子推回去,“我不餓,去葉家之前我吃了一個饅頭,你吃吧,這是給你買的。”
一米八幾這麼大塊頭的男人,早餐就只吃一個饅頭,哪裡夠啊?
葉西西甚至懷疑,這男人所謂的饅頭肯定是加了糟糠的雜糧饅頭,最便宜的那種。
這男人從小吃了太多苦,總是習慣性地委屈自己照顧別人。
這與他的成長經歷有很大關係。
宋硯洲出生在軍區大院,是宋家的二兒子,本該和宋清洲一樣在父母呵護下成長的他,卻在三歲那年因父親的部隊緊急轉移,混亂中,他與家人失散了。
後來他被一對進山砍柴的夫妻發現,兩夫妻是附近的村民,男的叫薛躍進,女的叫閻紅芝。
閻紅芝結婚幾年肚子一直沒動靜,她本來不願意收養宋硯洲,家裡實在是窮,哪有多餘的糧食養一個不相關的小娃娃。
但村裡有個會算命的老乞丐,老乞丐渾濁的眼珠轉了轉,枯瘦的手指顫巍巍指著宋硯洲說:“這孩子命裡帶子息運,你們收養他,不出兩年必能添丁。
雖說他命格清苦,卻能給你們家續上香火。只是這孩子日後有大造化,你們養他一場,也算是積了陰德。”
就這樣,薛躍進夫妻將宋硯洲帶回家養了起來,宋硯洲當時只是個三歲的小崽子,不知是不是在山裡受了驚嚇,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。
於是閻紅芝便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狗蛋。
果然如乞丐說的,宋硯洲進薛家後不到兩年,閻紅芝便懷孕生了大兒子薛五星,緊接著一年後又生了小兒子薛紅旗。
高興之餘,閻紅芝卻越看宋硯洲越礙眼,想將他扔了,卻又顧忌村裡人會戳她脊樑骨,只能私底下關起門來刻薄他。
就算宋硯洲在家裡吃得最少幹得最多,小小年紀便成了家裡的“小苦力”。
天不亮就要起床放牛、砍柴,白天跟著薛躍進在地裡幹活,晚上還要幫忙照顧兩個弟弟。
家裡的口糧有限,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弟弟們先吃飽,他在旁邊啃些硬邦邦的糟糠窩窩頭。
有一年大旱,地裡莊稼幾乎顆粒無收,家裡斷了糧。
實在餓的受不了的宋硯洲,偷偷跑去鄰村的地裡偷了個生紅薯充飢,卻差點被人打死。
閻紅芝還怪他不先把紅薯拿回來給弟弟妹妹吃,任他遍體鱗傷癱在地上,半夜發高燒也無人理會。
但宋硯洲命硬還是挺了過來。
儘管吃不飽穿不暖還有幹不完的活,但宋硯洲卻對知識十分渴望。
村裡有一所簡陋的小學,他會趁著每天干完活的間隙,偷偷跑去學校教室外面趴在窗外聽課,被閻紅芝知道後擰著耳朵狠打,傷好了後又偷偷跑去聽課。
學校陳老師被他的好學和執著打動,便主動提出只要他幹完活就可以來找他學習。
宋硯洲就這樣跟著陳老師學了幾年。
就連“硯洲”這個名字也是陳老師幫他取的,“你該叫硯洲——硯池墨海,終成滄溟。“
9歲的狗蛋,終於有了正式的名字“薛硯洲”,後來認回宋家,才改回“宋硯洲”。
宋硯洲14歲那年,迎來了人生的轉折點。
當時軍隊裡一個團長下鄉考察,看到宋硯洲正在使用自制的簡易農具,幹活效率大大提高。
團長認為他是可造之才,決定帶他入伍。
起初閻紅芝強烈反對,早幾年她確實很想將宋硯洲趕走給家裡省點口糧,但宋硯洲越長大,能為家裡乾的活就越多。
如果他離開了,家裡就少了一個勞動力,她哪裡還能過上比別人舒服的日子?
但是當親戚告訴她當兵每個月不但有工資發,還能領各種津貼,隔壁村有個當兵的,每個月都給家裡匯錢寄東西。
閻紅芝又蠢蠢欲動了,她要求宋硯洲將每個月工資全部給家裡寄過來,這才肯放人。
宋硯洲入伍後表現很出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