憑著一種直覺,她相信碧霄珠不會傷害自己,眾目睽睽下,她輕而易舉穿過了光柱,凝結自己的玄法制作了一把傘,擋在司南青的頭上,不出意外,碧霄珠果然停止吸食他的玄法。
“浮歸姑娘,請你幫幫我!”韋微凱突然向她求助。
宛歸猶豫了片刻,直愣愣盯著鄭吉,她想他該明白自己的意思。司南青受了如此屈辱,輕推了宛歸送她離開光柱,而後握住傘柄,利刃出鞘,吻頸而過,魏如風的髮髻被徑直削斷,模樣十分滑稽。
饒是地位尊榮的魏大公子也忍不住口吐芬芳,南麒軍笑成一片,宛歸無心玩笑,她想求證鄭吉的身份,苦於不能在現場拆穿。
韋微凱不敢再發聲,唯恐司南青的寶劍對準自己的喉嚨。
鄭吉看出宛歸有話對自己講,但他如今也收不回碧霄珠了,只有讓其吸收足夠的玄力才有可能關閉空間袋。司南青意在他的項上人頭,他倒不在意,身體是姒佑的,他頂多是添個麻煩,再找具適合的人就是,譬如眼前的這名男子。
司南青察覺兩人之間的小秘密,頓覺吃味,手裡的利劍也朝鄭吉揮去。宛歸想要讓碧霄珠釋放密隊與九魂騎軍的玄力,也就放任司南青與鄭吉打一場,為防萬一她還是交代妖枝在旁觀察,打架可以,但不能危及生命。
她召喚步碟朝空間袋飛去,眾人瞧見這一幕,都為她捏了一把汗。宛歸在心裡默唸,祈求它乖乖聽話,此時骨珠傳來異響,水魄珠和地槲珠毫無徵兆衝出。
司徒雲鶴也驚覺定元珠離開了他的身體,同時震驚的還有扶蘇,他隨身空間裡的闢血珠也被碧霄珠吸走。五顆珠子在天空閃耀著光芒,霎時間碰撞在一起,形成碧綠通透的一尊如玉。
宛歸趕忙檢視周不古等人的情況,卻發現他們依舊耷拉著腦袋,只一瞬間意識竟被拉入一個空間。
“宛歸,宛歸……”不斷傳出迴音的喊聲。
“你是誰?”
“我是你啊,睡吧,睡吧……”那聲音在催眠著她。
“主人,不好了,要死人了!”妖枝急著直嚷嚷,司南青要殺人了。
宛歸那邊昏沉沉的,完全聽不清妖枝說的什麼。
“主人,完蛋了,那個鄭吉要死了。”
這一聲嚇得宛歸立馬清醒,司南青的劍割破了鄭吉的喉嚨,血水直流。
司南青面無表情想再次補刀,宛歸忙握住他的手,一直搖頭,見他不理解,又在他手心寫了兩個字“司南”。
她一直指著鄭吉的喉嚨,希望司南青出手救助,但是姒佑的血管被割破,回天乏術,現場亂作一團。
宛歸在司南青的手心又寫下“鄭吉”,雖然不明真相,司南青還是選擇了相信。
周不古等人見局勢扭轉,心裡歡呼雀躍。
宛歸自知紗布起不了作用,匆忙祭出紋器,她要煉製縫合器,留住姒佑的性命,以鄭吉的性子,一定會再轉生到別人的身上,既然只是白白犧牲一個人,何不讓他以姒佑的身份了結這些恩恩怨怨。
她不顧一切救助姒佑讓扶蘇也摸不著頭緒。主將性命垂危,底下人也失去鬥志,三大公子被鄭吉坑害,倒還淡定,得虧宛歸打破碧霄珠的吸功法陣,否則他們都得淪為凡人,但現在的功力就比普通人略高一些,想到這裡,幾人不由得怨氣滔天,恨不得補上幾刀。
大勢已去,大夥紛紛卸下武器,宛歸看著空中漸漸成型的縫合器,稍稍鬆了口氣,剛要加以運用,一根箭矢從眼前劃過,徑直射向縫合器,巨大的玄力就將其粉碎個七零八落,宛歸遭受反噬,散了半身修為,她的紋力乃羽公子所贈,遇到正主自然也處於下風。
玉面狐瞄了一眼宛歸,顯然又沒認出她。
司南青護住宛歸,看著丁延昌的眼裡意味不明,兩人的氣場壓迫著眾人。
鄭吉的氣息快要消失了,宛歸拼著最後一口氣將僅存的玄力渡到他身上,可碧霄珠一歸位,鄭吉便失去它的庇護,本來縫合器是唯一的希望,現下是神仙也難以施救。
“別愧疚,記住我的名字,我叫司南墨。”鄭吉耗盡最後一絲力氣,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再轉生了。
宛歸看著碧霄珠褪去青翠歸於雪白,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,一縷青煙從姒佑的身體裡飄出,慢慢消散。
濃重的哀傷灼傷了她的眼,痛得睜不開,她想開口告訴司南青,可埂著喉嚨發不出聲來,實在太可悲了,兩兄弟各自為復興大業苦苦籌謀,沒想到最後卻自相殘殺。
在羽公子看來,司南青已然成了薄情寡義之人,早就將宛歸拋之腦後,滿腔憤怒決然要殺了他才能緩解自己的痛苦。
扶蘇不明白為什麼宛歸要對姒佑的死如此悲痛,可皇帝已死,一切塵埃落定,他也只能見機行事。
羽公子對周莫則充滿恨意,對一旁的浮歸也是厭惡,誓要周莫則成為孤家寡人,他將摺扇調轉方向划向浮歸的脖子,變故太快,幾人都來不及阻止。
“不準傷害主人!”妖枝憤然擋下那致命的一擊。
“你也叛變了!”羽公子怒不可遏,即使懷疑妖枝的衷心也沒猜到浮歸就是宛歸。
妖枝的枝條斷了好多根,宛歸再也忍不了,抱著它放聲大哭,懊惱委屈充斥了她的內心,如果自己堅持延遲攻擊皇城,司南青也不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兄長,真相瞭解得越多越是無奈,如果周思空還在,他是不是會早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,周家若不是對中洲忠心耿耿,怎麼會詳盡記錄司南家族的一切。
現在想來,周思空早就知道周莫則的真實身份,所以明裡暗裡將司南家族的成員關係告訴了她,鄭在現世是大姓,可在徽虛大陸並不常見,甚是稀有,或許這就是司南墨特意編造的名字,很少有人知曉司南青的父母是在郗洲一見鍾情,當年他的父皇是以一捧桔梗花向他母后表達了求娶之意,而司南墨就是在關湖出生的。
都說越接近死亡人就會越清醒,宛歸躺在地上不去理會羽公子的憤怒發洩,反正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力氣了。
羽公子和玉面狐來自神山,換作旁人對戰不知死了多少次,可司南青和扶蘇都是修行的天才,一對一的比拼倒是創造出曠世難見的精彩戰局。
司徒雲鶴和春沁在風利軍的帶領下順利到達正殿。
“姑娘……”春沁拔腿朝宛歸跑去。
失去定元珠後,司徒雲鶴外出只能依靠輪椅,有心飛奔趕去宛歸的身邊卻無能為力。
“姑娘,你怎麼了?”春沁心疼得直掉眼淚。
“我沒事。”
“你可以說話了。”春沁抱著宛歸又哭又笑。
“宛歸”司徒雲鶴靜靜地看著她,壓著千言萬語只是輕聲叫著她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