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容煙,這也是我的意思,你舅舅對你自小極好,你表姐在宮裡不如意,你得幫她。”
“不管如何,你不是一個人,你身後有席家還有謝家,你不能自私。”
席容煙一愣,看著母親:“表姐與從前不一樣了,情誼變了些。”
謝氏垂眸:“容煙,情誼是會變,但她姓謝,席家與謝家分不開。”
“不管如何,別讓你舅舅寒心,你舅舅知道你表姐在宮裡過的艱難,你既然得寵,幫你表姐是應該的。”
席容煙並不想這麼做,看著謝氏:“母親,皇上並不是容易讓人左右的,怕是會適得其反。”
謝氏皺了眉:“我已經答應你舅舅了,你只管幫一回,行不行我與你舅舅都有交代。”
“有些人沒有受寵的命,不怪你,但你也不能什麼都不做。”
席容煙看著母親定定看來的眼神,也知道舅舅對她自小的確極好。
但她說的也是實話,事情不成,她與表姐之間,怕是誤會更甚。
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,趙氏卻打斷道:“容煙,你哪怕敷衍過去做做樣子,也好過你什麼都不做,不然我怎麼與你舅舅交代?”
“況且這事我已說給了你表姐,也說你答應了,你表姐會來找你,你若不應,你怎麼交代。”
席容煙沒想到母親真應了,她一頓,只道:“母親讓我想想。”
從慈寧宮回去的時候,天色已經快黑了。
席容煙回想著母親的話,寶珠又在身邊小聲問:“主子真要幫謝主子?\"
席容煙沒說話。
寶珠張張口欲言又止,到底也沒開口。
其實這樣的事情本來也尋常,就連夫人其實當初也給姑娘身邊準備了用來固寵的丫頭,賣身契在夫人手上,也不怕不聽話。
席容煙回了含元殿,坐在軟塌上,看著對面的窗外,看向了窗外的紅牆,不見多少綠意,耳邊又傳來鸚鵡娘娘吉祥的話,席容煙笑了笑,又逗了逗它。
沐浴時,寶珠給席容煙擦背的時候小聲問:“萬一皇上真寵謝主子了,主子難道不傷心麼?”
席容煙撐著頭,閉上眼睛時,卻又浮現出黑暗中的那雙眼睛,在緩緩叫她煙兒。
與皇上的聲音如出一轍。
最近她時常做夢,夢境清晰了些,那聲音也更清晰了,常讓她分不清到底是誰在叫她。
她揉了揉眉心,又閉上眼睛趴在浴桶邊緣。
寶珠看著席容煙趴在浴桶上的背影,半晌也沒有得到回答。
之後一連幾日,皇上都沒有過來含元殿,應該是在行宮積壓了一些事情忙碌。
席容煙也沒有找過謝雨眠,倒是謝雨眠主動來找了席容煙說話,又主動提了那日母親給她信的事情。
席容煙端著茶盞,已經聽出了謝雨眠話裡的意思了。
一絲天光從外頭照進來,席容煙一隻手搭在小案上,寶藍色的料子襯的露出來的皓腕白淨,一隻粉玉鐲子更是精貴,嫋嫋香菸繚繞,她側頭看向謝雨眠。
從前溫婉的表姐,如今眉眼間已經不似從前的神色了。
謝雨眠看席容煙不說話,又緊緊看著席容煙臉上的神情道:“我們兩家本是一體的,不管我們誰得寵,對我們來說不都是一樣?”
“姑母說你也已經應了,要是你真願意拉姐姐一把,我們在宮裡一定能一起過得更好的,還能一起對抗皇后啊。”
席容煙垂了眼簾,看了眼茶盞裡的茉莉,又低頭飲了一口。
接著她抬頭,對著謝雨眠低聲道:“姐姐,你有沒有想過,其實在後宮裡能安穩才是最重要的?”
“皇上的性情姐姐該明白,要是讓皇上知道我們背後的動作,皇上怎麼想。”
“皇上歷來厭惡爭寵的事情,到時候姐姐怎麼辦?”
說著席容煙微微傾身,握住謝雨眠的手:“我其實心裡還是為姐姐考慮,萬一適得其反,我倒是先不說,姐姐在皇上心裡怕是再沒有機會了。”
謝雨眠一愣,緊緊看著席容煙:“什麼叫為了我?”
“姑母都說讓你幫我,你卻不願。”
“你心裡怕什麼,你心裡明白。”
席容煙沉默,其實她想說,表姐若是真在皇上心裡有一席之地,也不必爭,她是真的擔心表姐出事。
她與表姐之間到底是到了這一步。
席容煙沉默了半晌,又才道:“我可以幫姐姐,但我只幫一回。”
“不管成不成,我是盡了力的。”
“再有姐姐要知道,外頭人知道我與姐姐的關係,想姐姐與我反目成仇,讓姐姐來對付我,讓我們內鬥,她們坐收漁利。”
“皇上不是好糊弄的,姐姐別被利用了。”
謝雨眠的臉色一僵,很快又笑著點頭:“妹妹放心,我都知道的,不會怪你。”
謝雨眠走後,席容煙撐頭在小案上出神。
指尖劃在茶盞上,又頓了下。
她其實心裡早就能想到結局了,這事定然不成,但她答應下來,一是讓表姐別急功近利,二是要看錶姐會怎麼做,看她與表姐之間還有沒有一絲情分。
她也已經勸過,要是她依舊怪自己,兩人之間也沒情分了。
——
又兩日過後,皇上夜裡來席容煙這裡的時候,她已經睡了。
但熟悉的味道貼上來的時候,她還是很快就醒了過來,只是她閉著眼睛,沒有反應。
等到頭頂的呼吸漸漸沉了,她又開始翻來覆去。
懷裡的動作窸窸窣窣,魏祁在暗色中睜開眼睛,又按著席容煙的腰讓她別亂動,再半撐起身看著懷裡的人問:“又做噩夢了?”
從上回那場夢境過後,魏祁明顯感受到席容煙對他有一些防備。
那種防備大抵連席容煙自己都沒有察覺,但他太瞭解她了,輕而易舉就能察覺到她的不同。
席容煙見皇上問她,就抱在皇上的懷裡搖頭:“臣妾就是睡不著。”
魏祁挑眉,目光幽深的看著懷裡的人。
他的手指遊走在她起伏的身體上,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親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