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二哥走回到屋簷下,花離將手裡的籃子往花遇的跟前遞了遞,開口問道,“二哥你餓不餓,要不要吃點填填肚子。”
花遇脫力地擺了擺手,扶著張竹椅子,靠坐了下去。
花離看他這副舉動,才隱約看出來二哥好像有些不對勁……
臉色很白,那麼冷的天,額頭竟然冒出了冷汗,加上二哥捂著腿的動作……
“二哥!你的腿是不是又疼了?!”
花離的小表情一下子變得著急起來,神色焦慮又擔心地看著二哥。
一到冬天,二哥那條受傷的腿就會疼,剛開始是一點點疼,到後邊疼得幾乎能讓人暈厥過去。
一點辦法也沒有,每每這個時候,二哥只能自己忍著,他們什麼忙也幫不上……
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在雪地裡走了那麼久的緣故,二哥的腿疾好像提前犯了,之前都不會那麼快發作的。
花遇靠坐著竹椅,整個人幾乎蜷縮了起來,一隻手捂著腿,另一隻胳膊枕著額頭,似乎疼狠了,還打了個冷顫。
花離乾焦急地站在原地,也不敢伸手去碰二哥。
幫不上忙,花離也不知道該幹什麼,他所有的情緒都顯露在臉上,不安、無措……
花時親眼目睹了這一切,腳步頓在原地,沒再上前。
花遇的腿疾復發,估計是之前剛受傷都時候,沒有好好治療落下的老毛病……
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“她”,花時自知自己過去了也幫不上忙,站在原地看了兩眼,才踩著風雪,匆匆出了門。
屋漏偏逢連夜雨,本來就艱難困苦的生活環境,因為接連病倒的兩人,更是雪上加霜……
花時打算出門用自己僅有的兩文錢,去換兩斤米回來。
粗米也好,摻著石子兒的糙米也行……好歹搞點正經能吃的,填一填這脆弱的腸胃肚皮……
花曉端著煮好的湯藥出來,正巧看到從院門口出去的背影。
回過頭,又發現幾乎蜷縮在椅子上的二哥時,花曉立馬反應過來,知道肯定是二哥的腿傷犯了。
天一冷,稍稍不注意,就容易復發……
偏偏前不久,二哥才又扭傷那腳踝處,都沒好全,又折騰了那麼久,二哥自個也偏生的不在意,復發也是遲早的事兒!
花曉心裡也是又氣又急,快步走上前,小聲關切地問了兩句,“二哥,你腿傷又犯了吧?現在怎麼樣?是不是還疼?”
“…沒事。”
花遇忍痛的聲音傳來,花曉聽著,眼睛一下子就紅了,眼淚說來就來。
“我說你也不聽,早叫你要注意些,別老是不在意自己的身體……唉,我懶得說你了,說了也沒有用……”
花曉哽咽斥責的聲音,頓了又頓。
小姑娘心疼二哥心疼得不行,偏偏是一點辦法也沒有,要是有銀子就好了,就算看不好二哥的腳,也可以給二哥買藥吃,總不至於那麼難受……
“花離,你去灶臺將那煮著的熱水,用木盆裝好,端過來給二哥泡一下腳,暖暖腳,會好一些。”
花曉擦了擦眼淚,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衝著花離叮囑。
花離應了一聲,轉頭朝著廚房奔去。
“唉……”
她像個小大人似的,沉沉地嘆了口氣。
看了眼二哥蜷縮著的後背後,才端著已經晾得差不多了的藥進房屋裡,將迷迷糊糊的花影喊醒,給他餵了藥,讓他躺回去睡,又給他把被子蓋嚴實了。
等她再次從屋內出來,花離已經端了熱水過來,正給二哥泡腳。
經熱水怎麼一泡,錐心刺骨的疼痛,才稍稍褪去些……
花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,薄薄的衣服下,後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層冷汗,手和腳都有些打哆嗦,疼得一點力氣也沒有。
“二哥,你好些了嗎?”
花曉站在他旁邊,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。
花遇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,隨即搖了搖頭,“沒事。”
聽他聲音雖有些孱弱,但也不至於跟沒了力氣一樣,花曉才稍稍放心了些。
但她還是忍不住嘮叨道,“不是我說二哥你,你就不能多注意點自己嗎,每次都是這樣……”
小丫頭說著說著,聲音又哽咽了起來,“…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兒,那我們怎麼辦啊……”
他看了一眼,哭得淚眼婆娑,滿臉悲慼的妹妹,心裡毫無波瀾……
他沒有說話,只是低著頭,看著泡在熱騰騰的熱水裡,那隻腫凸起來的腳踝。
這個地方扭曲、醜陋,看著真是讓人……生氣啊。
他也不知道為什麼,明明是錐心刺骨一樣的痛,疼得他流眼淚,冒冷汗,打哆嗦……身體上的折磨,明明該是痛不欲生的……
但為什麼,內心的深處,卻好像渴望這樣的疼痛……
花曉還在小聲小聲地抽泣著。
二哥卻一點反應也沒有,倔得要死,一定又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,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,真的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