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遇將火把遞給走過來的花離,小聲叮囑了聲小心點拿,才彎腰將困頓的弟弟挪上背。
小傢伙一黏上哥哥的背,就眯著眼睛,無知無覺,呼吸平緩地睡了過去。
年紀小,填飽肚子了,就開始困了。
姐弟幾人穿過漆黑破舊的廟宇,往小樹林的道上走去。
花離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邊,花遇揹著小影跟在其後邊,花曉亦步亦趨地跟在二哥身後。
花時則抱著貓,挎著籃子,走在最後邊。
小路上漆黑一片,高高的枝頭掛滿了婆娑的枝葉,將柔和的月亮光線遮擋去了不少。
映照在地上的光線,微乎其微,勉強能讓人看清路……
沉默的黑夜裡,花時突然低頭看向身側走著的小丫頭,好奇地低聲問道,“那荒廢的舊廟,之前是山神廟嗎?”
黑暗裡,花曉似乎扭頭看了她一眼,小聲嘀咕道,“怎麼可能是山神廟,那個是彌勒佛尊像廟,後來尊像塌了,村裡人都說那廟拜了不管用,就沒有重新把尊像擺回去,後來廟就廢棄了。”
花時聽了,只覺得奇怪,“拜了不管用?那拜山神的靈龕管用?”
花曉忙拽了一下她的手,聲音似乎有些急,“這話不能亂說!村裡大傢伙最忌憚的就是說山神的壞話,這種山神管不管用,靈不靈驗的話,是一句都不能說!”
花時見她語氣確實焦急,側過來的小臉,也跟著皺成一團,乖乖應了聲,“好。”
花曉見她還算識趣,提起的心,鬆了鬆,眼看著穿過小巷,要回到家了。
小丫頭沒忍住,小聲說道,“那舊廟沒有人要,要是奶把我們趕出去,二哥肯定會帶我們去那破廟住的……”
前兩年,每次奶生氣,拿二哥撒氣,夜裡把二哥趕出去,二哥都是在那小破廟裡睡……
好幾次,都是因為花時故意挑唆,奶才把二哥趕出去的!
一想到之前的花時,每次把二哥趕出家門後,露出的那副得意的嘴臉,花曉想想就來氣。
“你別跟我說話了,看見你就煩!”
小姑娘突然惱了一句,加快腳步往前跑了兩步,握著二哥的衣角,不肯再搭理花時。
好好說著話,突然就生氣了……
花時也見怪不怪了。
之前幾次,她才跟花曉說兩句話,小姑娘剛開始兩句話還說得好好的,後邊轉過小腦袋,不知道想到了什麼,突然就惱火了,說什麼都不肯再搭理她。
花時都不用想,小姑娘生氣的理由,無非就是原主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兒,心裡記著仇,記著怨,時不時就要衝她發幾句……
…
謝家向花家提親一事,才一天,就幾乎傳得全村人都知道了。
兩家結親,雙方年紀相仿,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,只是不知怎麼的,李氏獅子大開口向謝家提出要五兩銀子的聘禮,才肯把姑娘嫁過去一事傳了出去……
就因為這事兒,村子裡傳得沸沸揚揚,連著幾日,村口坐著閒聊的大娘,議論的都是這個話題。
五兩銀子,沒見過哪家嫁姑娘要那麼多銀錢的,又不是賣閨女……
一方面詬病李氏要的銀錢太多,另一方面又在說花家的大姑娘,名聲差,品性也不行,好吃懶做,娶回家還得供著伺候,跟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似的,也有人願意娶。
也就謝家那老太太不知是不是豬油蒙了心,居然願意花五兩銀子,娶個大小姐回家……
村子的流言蜚語,言三語四,眾口紛紜。
這些花時都不知道,李氏自那日過後,連著刁難了她兩日,她被搞得頭疼腦脹。
這不,天都還沒開始亮,她房屋那陳舊的小木門,就被人敲得砰砰作響。
“砰砰!——”
恍惚睡夢中的花時,被現實的敲門巨響,給驚醒。
“喵——!!”
趴在枕頭邊上睡得迷糊的黑貓,也被這不堪其擾的敲門聲吵醒,赫然被吵醒,身上的毛髮都豎了起來,發出一道不滿的尖叫聲。
花時條件反射睜開眼,眼前漆黑一團,什麼也看不清。
顯然,天都沒開始亮,李氏又雄赳赳地跑過來敲她的房門了。
睡眼朦朧,人都還沒清醒,耳邊就突兀地傳來李氏,尖銳的叫喊聲,
“花時!!你給我起來!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,還在那睡,快點起來!別想裝沒聽見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,再不起來,我就把這門給劈了!”
“砰砰!!”
又接連幾下敲門聲,伴隨著李氏罵罵咧咧的聲音。
好似她要是一直不回應,李氏就要把這門都給敲爛。
花時將頭埋在被窩裡,沉沉地深吸了口氣,才把被吵醒的暴脾氣壓下去。
“知、道、了!”
她一字一頓回道,下一秒,耳邊就傳來李氏尖銳又刻薄的聲音,
“呸!正把自己當成什麼千金大小姐了,沒有我老婆子,你什麼都不是!趕緊起來,懶懶散散十幾年了,馬上就要嫁出去了,還那麼懶散像什麼樣!……”
李氏的聲音漸行漸遠,好似隱約又罵了她兩句什麼白眼狼……
這些話,花時已經聽了兩天了,早就免疫了。
李氏跟瘋了一樣,那天他們幾個回來後的第二天一大早,天不亮就敲門把花時喊醒,讓她起來洗衣做飯砍柴……
起先花時被嚇了一大跳,人都是懵的,就被李氏驅趕著去幹各種活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