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抓住他的手臂，卻被他一個微小的側身輕易避開。
陳數終於正眼看她了。
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，沒有憤怒，沒有焦急，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虛無。他就像一個局外人，冷眼旁觀著陸錦然的激動。
“你連孟哈在哪兒都找不到，談什麼接手？”
這話像一根針，精準地刺破了陸錦然強撐的氣場。
她確實不知道。
孟哈生性多疑，行蹤不定，名下產業無數，狡兔三窟。第九局的情報網雖然強大，但要在這偌大的南城裡，精準定位一個刻意隱藏行蹤的人，也需要時間。
而時間，恰恰是現在最寶貴的東西。
看著陸錦然一瞬間的語塞，陳數沒什麼表情的臉上，嘴角似乎有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牽動。
那不是嘲笑，更像是一種……憐憫。
“海天盛筵，頂層，VIP包廂，8888號。”
一串地址從他嘴裡吐出，清晰，準確，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。
空氣，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碼頭的海風呼嘯著刮過，卻吹不散現場死一般的寂靜。
陸錦然臉上的急切和擔憂瞬間僵住。
她身後的幾名隊員，原本還抱著看戲的心態。
此刻個個像是被施了定身術，嘴巴微張，眼神裡全是不可思議。
海天盛筵！
南城最頂級的私人會所，安保系統堪比軍事基地，出入皆是權貴。
頂層VIP區更是禁地中的禁地。
別說滲透，就連他們的外圍線人，都無法靠近百米之內。
“孟哈正在那裡招待貴客，”
陳數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，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他現在……沒空理會自己的老巢。”
“你們想要國寶，現在是最好的機會。去晚了，說不定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陸錦然喉嚨發乾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反駁。
陳數說得對。這是一個完美的視窗期。
孟哈本人被牽制，基地防禦必然鬆懈。這是奪回國寶的天賜良機！
她作為第九局的組長，首要任務就是確保國家財產安全。
理智告訴她，應該立刻帶隊行動。
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陳數身上，內心天人交戰。
放任一個平民，獨自去闖南城最危險的龍潭虎穴。
去面對一條窮兇極惡的過江龍。
這不符合規矩，更不符合她的原則！
然而，陳數根本沒給她糾結的機會。
他不再看任何人，邁開步子，徑直從她身邊走過。
身影決絕，沒有半分停留。
“陳數！”
陸錦然猛地轉身，下意識喊出聲。
他沒有回頭，只是抬起一隻手。
隨意地擺了擺，而後頭也不回地融入了碼頭遠處的陰影裡。
只留下陸錦然和一眾第九局隊員，呆立在原地，任由冰冷的海風吹亂了頭髮和思緒。
一名隊員艱難地嚥了口唾沫，低聲問。
“組……組長，我們現在……怎麼辦？”
陸錦然緊緊攥著那枚赤蠍徽章，冰冷的金屬硌得她掌心生疼。
她盯著陳數消失的方向，目光復雜到了極點。
最終，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，猛地轉過身，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冷靜與果斷。
“按他說的辦！”
“所有人！目標，孟哈基地！準備行動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