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——林染彤,天上的白雲染成紅霞,很美的名字。
“你去上班,為什麼帶我?”我問道。
染彤翻了個白眼道:“怎麼,你打算在我家白吃白喝下去?”
“你,你要幫我找份工作?”我激動的問道。
染彤點點頭道:“當然啊,你只是暑假來這裡玩,丟了錢包又不想告訴家裡,肯定要想辦法賺夠了路費才回去啊,正巧我打工的地方假期有很多我們這個年紀的學生賺外快的,你去正合適了。”
那一刻看著她認真的樣子,我發覺天上的雲霞也沒有她美麗。
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,我們每天早上一起去工作,下班在路邊攤吃完東西,就慢悠悠的散步回家,是的,我也不知不覺的把那棟小房子當成了家。
自從我們每日一起回來,染彤的爺爺奶奶再也沒有晚上下過棋,他們很喜歡我,以往很輕易得到各種寵愛的我卻很珍惜這種感覺,儘管我知道他們主要是因為每個晚上有人陪著小孫女下班,可畢竟還有一部分原因,是因為我只是我。
後來染彤的弟弟回來了,他叫林相北,小小的少年一直警惕的望著我,似乎我把他姐姐拐跑了似的。
我忍不住捉弄他,他氣急敗壞,而染彤一直笑眯眯的望著我們兩個胡鬧,唇邊的酒窩讓我年輕的心日益沉醉。
儘管我希望時間再慢一些,可它卻不會因為任何人的祈禱而停下腳步,終於到了那一天,染彤把我送到火車站。
“染彤,我會回來找你的。”我望著衝我淡然微笑的女孩子堅定的說道。
她沒有手機,那時的手機不像現在人手一個,我只得把自己的號碼留下,同時牢牢記住她居住的地方。
“恩,假期你還可以過來玩啊,希望下次看到你,別那麼狼狽了。”染彤笑著眨眨眼。
越來越熟悉後,染彤因為那件事取笑了我好幾次,說她一個女孩子天天晚上回去都沒碰到過色狼,竟然被我一下子碰到了。
我忍不住提出一個疑問:“染彤,那天怎麼正好有警車開過?”
染彤斜睨著我,好一會兒才把隨身的包拿下來,一樣一樣的把東西掏出來。
“這,這都是什麼?”我嘴巴越長越大。
“喏,這是防狼棒,這是防狼噴霧器,這……就是錄有警笛聲的錄音機嘍。”染彤一臉坦然的道。
“你,你平時都帶這些上街?”我震驚了。
染彤白了我一眼道:“雖然我不像你運氣那麼好一下子就碰到,可總有個萬一吧,我從不把一切寄託在運氣上,做最壞的打算,以最好的狀態迎接,是我的座右銘哦。”
那一刻,我的心深深震撼,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總是一副小大人的語氣教訓我,可能在她眼裡,這些同齡人真的是孩子吧?
這樣的她,是不是經歷也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?
可惜沒有時間再瞭解了。
“你還愣著幹嘛,快上車了。”染彤見我望著她不動催促道。
“染彤,以後在一起,換我保護你。”這句話幾乎沒有思考,一下子脫口而出。
一向從容鎮定的染彤終於愣了愣,臉頰上漸漸染上一絲紅暈,很美麗,美的就像她的名字——染彤。
那句話說出口,我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,牢牢盯住她的眼睛問道:“你願意麼?”
染彤的臉漸漸變的越來越紅,在我的逼視下結巴道:“你……你還是個孩子呢。”
“孩子總會長大的,我不管,你是我的。”一直養成的脾氣終於讓我忍不住環住她,任性的說道,我已經做好了被她揍成豬頭的準備。
沒想到她竟然在我懷裡一動不動,睫毛微微顫著,半旬抬起來道:“我不相信童話,不過我願意相信你。”
說完她竟然踮起腳尖,在我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,隨即轉身跑了,連頭都沒敢回。
我愣愣的站在原地,直到工作人員催促才失魂落魄的上了車,車子漸漸遠去,可我知道我的心留下了。
回去後的我理短了頭髮,開始去學習散打,我的心理因為那個承諾日漸強大,我不再怕別人因為外貌給予我更多的關注,或者因為家世給予我更多的示好。
我的手機偶爾會響起,是她打來的電話,我們一直斷斷續續聯絡著,很少,我卻心滿意足。
可是我一直沒回去,我要變得強大,最起碼強大到能保護她。
三年後,我終於坐上了去天城的火車,可是當走到那個夢中千百回來到的地方時,卻發現人去屋空。
我發瘋般的在大街小巷跑著,一直呆了好些日子,可是卻找不到她。
之後每一年的那個時候我都會回到這個讓我甜蜜讓我絕望的地方,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無奈,但是我並不放棄,是她教會了我堅強……和智慧。
直到那一年,我看到了她,抱著一個小小孩子的她,眉目舒展的對一個男子淺笑著。
我心中的末日來臨了。
令我沒想到的是真的末日也來臨了。
更令我沒想到的是,末日竟然讓我和她再次相逢,同時知道也是末日讓她失去了老公。
不想否認,知道這個情況的我心中是竊喜的,我認為這是上天又給我的一次機會,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傻傻的離開。
我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,因為我已經長成能夠保護她的男人,儘管她並不需要我保護。
她忘了我!
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麼,她真的忘了我,一點記憶也沒有,就彷彿我們那段朝夕相處的日子並沒存在過。
我狠狠把她擁入懷抱,她同樣狠狠把我推開,她毫不掩飾的告訴我,她的心裡有她老公,沒有我!
我多想問問她,你不是說相信我,要等我長大來保護你麼,為什麼你的心裡卻住進了別人?
可是我不能,她是那麼令人心疼的女子,我希望她愛上的是現在的我,而不是憑著以往的一個約定而勉強她,更何況,她忘記我這件事,處處透著詭異!
白馬寨中,林相北舉行了盛大的接風宴招待我們,我靜靜的捏著杯子看他一個一個的敬我的同伴。
我在想他是不是也忘了我,第一次從天城離開後我和他並沒有過任何聯絡,他那時畢竟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,有自己的小圈子。
終於,他端著杯子向我走來,我站了起來。
他一直淺笑的嘴角頓住,直直的打量著我,一次又一次。
我心中漸漸緊張起來,莫非他還記得我?
天知道我多麼需要他記得我,讓我明白那一年的夏天並不是個美好的令人心碎的夢境,而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。
“你是……海洋哥?”林相北終於問道。
我剛要點頭,染彤竟然問道:“相北,你怎麼認識海洋?”
林相北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道:“呵呵,我聽你們那麼叫嘛。”
說完,和我無聲的碰了碰杯。
那一日,終於有了和他單獨相處的時機,我們互看一眼,竟然異口同聲的問道:“怎麼回事?”
我把事情娓娓道來,最後問他:“染彤她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?”
林相北想了想道:“沒什麼啊,對了,我記得她十九歲生日那一年,忽然昏迷了一天,把我嚇壞了,送去醫院也沒有檢查出什麼來,之後她醒了一切正常,我也就把這事忘了。”
一切正常?
可是為什麼偏偏忘了我,她是十九歲,不是九歲!
我拿起酒瓶,狠狠喝了一口,隨即扔到地上聽到酒瓶破裂的響聲。
林相北默默拍了拍我的肩膀,又遞了一杯酒給我。
作者有話說:現在竟然還收到了童鞋的票票,柳葉感動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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