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清他的樣子後，姜清黎呼吸一窒。
百里鏡躺在床上，俊美的臉蒼白到幾乎透明，形狀好看的薄唇失了血色，裂開幾道細紋，越發襯得他面容憔悴。
姜清黎以為他汙染值上升，會像夜臨淵那樣變得狂躁，或者像秦牧野之前一樣，控制不住人形。
但怎麼也沒想到，會看見百里鏡這幅樣子。
只是半天沒見，他卻像是變了個人。
心臟好像被人重重捏了一把，酸澀發痛。
似乎感受到姜清黎靠近，淺色睫羽顫了顫，百里鏡睜開眼。
“小黎。”百里鏡很輕地喊她，“你回來啦。”
他撐著身體想坐起身，但手臂一滑，又重重摔了回去
姜清黎連忙伸手扶起他，拿起一個抱枕讓他靠著。
心裡很悶，她嘴上忍不住抱怨：“我只是去上了個課，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？誰欺負你了？”
“在心疼我嗎？”百里鏡拉起她的手貼在臉側，閉著眼輕笑，“好善良的小黎，不怕是我演來博同情的嗎？”
“我的同情心又不值錢。”姜清黎不高興地說，“你嚴肅點。”
百里鏡勾唇，輕輕吻她的掌心：“寶寶，不要擔心，很快就好了。”
他這話說得很輕巧，彷彿經歷過很多次。
姜清黎握著他的手緊了緊：“你躺好，我給你做精神療愈。”
百里鏡動作微僵，好像有些牴觸。
“你不想做嗎？”姜清黎皺眉，“之前也是，不讓我幫你。”
她湊近，眯了眯眼：“你不會在精神世界裡藏了什麼秘密，怕被我發現吧？”
“如果有呢？”百里鏡直勾勾看著她，“你會討厭我嗎？”
“你在精神領域裡想著別的雌性嗎？”姜清黎試圖活躍氣氛。
“我的第一次給誰，小黎應該最清楚。”百里鏡眼尾勾起笑意。
這傢伙，這時候了還在口頭調戲人……
“閉嘴吧你，老老實實躺好，弄完再說話。”
姜清黎臉頰微熱，把人按回床上就要貼過去。
額頭快要觸碰的瞬間，百里鏡忽然開口。
“以我現在的精神力，無法控制精神領域的內容，我不知道你會看見什麼……”青年抿了抿唇，“小黎，不要討厭我。”
姜清黎來不及回答，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轉。
眼前是一片明亮的畫面。
她身處一條鋪著地毯的長廊，從一旁的窗子往外看，看見華麗繁複的歐式建築，如宮殿一般。
走廊的盡頭，掛著一副巨大的肖像畫。
畫裡的女人白髮金眸，淡淡望著遠處，給人一種威嚴感。
女人眉目間和百里鏡很像，毫不費力可以看出他們有血緣關係。
姜清黎猜想，這應該是百里鏡的家。
百里鏡是貴族，據說百里家和姜家很有淵源，書香門第，世家大族。
這時候的百里鏡是幾歲？姜清黎有點想看他小時候的樣子。
正想著，身後傳來兩道交談的聲音。
“第幾次了？”
“第六次了吧……”
“雖然是個雜種，但被這麼對待，也有點倒黴了吧……”
“噓！這不是咱們傭人該管的事情，把他送回去得了！”
姜清黎順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，在樓梯口看見兩個傭人抬著一個擔架朝樓上走來。
他們的身體擋住了視線，姜清黎看不清躺著的人的臉，只能透過對方的手腳判斷那是個孩子。
有人突然在樓下喊了一聲，走在前面那個傭人腳下一滑，往旁邊歪斜。
躺著的孩子猝不及防從擔架上摔落，身體滾下樓梯，歪斜在一旁。
姜清黎終於看清男孩的臉。
——是百里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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