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嘴唇哆嗦著,似乎想說什麼,卻最終只發出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,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。
“標兒!咱的標兒啊.”
這聲低喚,如同重錘,狠狠砸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。
許多官員再也忍不住,低聲啜泣起來。
呂氏更是‘嗷’地一聲,身體一軟,幾乎要癱倒在地,被朱允炆和宮女死死架住。
朱允炆的眼淚也終於決堤,無聲地洶湧而出。
整個奉天廣場,悲聲一片。
沉重的哀樂響起,儀仗緩緩啟動。
巨大的梓宮在數百名身著素甲的禁軍護衛下,由六十四名精選的力士穩穩抬起,沿著鋪滿素白紙錢的御道,緩緩移出承天門,向著鐘山孝陵的方向行去。
文武百官、宗室勳貴、後宮嬪妃,隊伍綿延數里,沉默地跟在後面。
白色的幡旗在秋風中獵獵作響,紙錢漫天飛舞,如同下了一場悲涼的雪。
朱允炆緊緊攙扶著幾近虛脫的呂氏,走在隊伍最前列,緊跟在梓宮和老朱身後。
他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穩,努力挺直單薄的身軀,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。
他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複雜的目光——有同情,有審視,有期待,或許還有隱藏的敵意。
他知道,從今日起,他不再是那個只需要讀書習字的皇次孫,他必須要坐上那個位置。
隊伍行至半途,途徑十王府附近時。
燕王朱棣的目光,似乎無意間掃過路旁一座酒樓的二樓視窗。
那裡,一個身穿黑袍的和尚正肅立在窗邊,遙望著送葬的隊伍。
朱棣的眼神沒有任何停頓,彷彿只是隨意一瞥,便又回到了前方那巨大的棺槨上,臉上依舊是深切的悲痛。
但兩人間剎那的眼神交匯,已傳遞了足夠的資訊。
與此同時,詔獄深處。
張飆百無聊賴地躺在稻草上,用手指蘸著水,在冰冷的地磚上畫圈圈。
外面那震天的哀樂和隱約的哭聲,隔著厚厚的牢牆,依舊能模糊地傳進來。
“嘖,老朱現在肯定難過死了”
張飆撇撇嘴,又話鋒一轉:“不過難過歸難過,該砍人的時候,他老人家可從來沒手軟過!”
“等葬禮結束,老朱緩過勁兒來,就能想起我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‘刺兒頭’,還關在詔獄裡吃香喝辣”
張飆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:“我的三司會審也該提上日程了吧?呂平、齊泰他們估計扛不了多久了!到時候,只要再想辦法見到老朱,嘿嘿.”
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被錦衣衛帶出詔獄,面對暴怒的老朱,然後達成斬立決成就,美滋滋迴歸現代的景象。
“大明頂級牢飯.以後怕是吃不上了。”
他有點遺憾地咂咂嘴,隨即又很快振作起來:“不過沒關係!回去點外賣!各種滿減神券超實惠!!”
他閉上眼睛,開始在心裡默默排練‘死諫’表情包,期望這次能精準踩雷,一擊必殺!
讓老朱的刀,來得更快更猛烈些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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