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,他拿出那臺小天平,極其小心地將檢視過的犀角片夾起,放入托盤,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。
辦公室裡異常安靜,只有天平的細微聲響和谷永康偶爾調整放大鏡角度的窸窣聲。
鄔宏濤在一旁大氣不敢出,陽光明則安靜地等待著,目光平靜。
整個過程持續了近半個小時。
把最後一片犀角放入天平的托盤中,谷永康終於放下放大鏡和鑷子,摘下手套,看向陽光明,語氣依舊是那種平穩無波的調子,但眼神裡多了一絲專業上的肯定:
“東西沒錯,是蘇門答臘犀角片,而且是頂角部位的‘天溝片’,品質上乘。儲存得很好,沒有受潮黴變,藥效幾乎沒有流失。克重三點二克。”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這種品相和年份,在……某些特定需求下,算是難得的硬貨了。”
他沒有點明“鬼市”或“私下”,但意思已然明瞭。
“謝謝谷主任!太感謝你了!讓你費心了!”陽光明連忙真誠地道謝,同時伸手去掏口袋,準備付鑑定費。
谷永康卻擺了擺手,打斷了他掏錢的動作:“舉手之勞,勿要提錢。我們濟世堂勿做這種生意,鑑定是本職。東西收好。”
他語氣堅決,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,隨即站起身,“你們同學聊聊,我出去看看前面。”
說完,他拿起桌上的筆記本,徑直走出了辦公室,將空間留給了兩個年輕人。
門一關上,鄔宏濤立刻鬆了一口氣,臉上露出笑容,湊近陽光明,壓低了聲音,帶著點神秘和興奮:“陽光明,你運氣真好!我剛想尋你講呢!”
“哦?啥事體?”陽光明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。
“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有一個遠房表舅伐?姓唐,叫唐建宏。”
鄔宏濤聲音更低了,“他就在東方機械廠人事科當科長。
他屋裡廂最近出了大事體!
他的小兒子,不曉得怎麼了,高燒一個多禮拜,醫院裡廂吊鹽水、打針,啥西藥都用過了,就是不退燒,人都燒得迷迷糊糊了!
醫生講再不退燒,怕是要傷到腦子!他屋裡廂急煞了!”
鄔宏濤頓了頓,看看門口,確認沒人,才繼續道:
“他現在死馬當活馬醫,到處託人尋老中醫。
老中醫開了方子,講差一味主藥,就是犀角!講只有犀角入藥,才有希望退掉這種‘邪熱’。
他屋裡廂現在像熱鍋浪廂的螞蟻,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尋犀角!
我姆媽昨天還打電話來問我大舅,我大舅講他也沒門路。這不是巧了嘛!你手裡正好有!”
陽光明心中瞭然,面上卻恰到好處地表現出驚訝和同情:“啊呀,這麼厲害?那他別個地方尋不到伐?”
“尋啥地方去尋啊!”鄔宏濤撇撇嘴,“這種物事,國家又不收購,市面上根本看不到!他急得團團轉,還託到阿拉頭上來了。我大舅肯定不會搭手這種事體的,規矩擺在那裡。不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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