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上午九點半，江影傳媒的會客室。
陽光透過落地窗，將室內烘得暖意融融，與昨日試鏡棚裡的清冷截然不同。
江野親自煮著茶，氤氳的香氣瀰漫開來。
門被輕聲敲響，白鷺領著兩人走了進來。
走在前面的正是潘樂明，他穿著舒適的休閒西裝，臉上帶著慣有的、略顯靦腆的和善笑容。
身後跟著一位幹練利落的女性，短髮，妝容精緻，眼神銳利中帶著審視，正是如今儒億影視的掌舵人陳止希。
“潘老師，陳總，歡迎歡迎，快請坐。”
江野熱情地迎上去，分別握手，目光在潘樂明身上快速而禮貌地掃過。
只這一眼，江野心裡便咯噔一下，最後一絲僥倖也煙消雲散了。
和他預想的差不多，甚至更嚴峻一些。
幾年的沉寂對一個人的外形改變是巨大的。
眼前的老潘，面龐依舊能看出昔日的清秀底子，氣質也更沉靜溫和，但身材管理確實出現了問題，身形實在是太過於圓潤了。
西裝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緊繃，全然沒有了當年許仙那般清瘦飄逸、風吹就倒的文弱書生感，也與《白夜追兇》裡那個頹廢硬朗的關宏峰相去甚遠。
《千年長歌》的男主，是一個活了近千年的將軍，他需要一種非人的、經歲月打磨後沉澱下來的俊美和疏離感，外形上的要求極高。
個子矮或許還能用鏡頭和鞋墊彌補，但這種整體的臃腫感，在高畫質鏡頭下將是災難性的，很難讓觀眾相信這是一個魅力超凡、讓少女心動的非人存在。
他原本是對老潘是有一點點期待的，萬一合適呢？
寒暄落座，茶過一巡。
聊了聊近況，氣氛融洽。
江野也沒有廢話，直入主題。
“潘老師，陳總，非常感謝二位今天能過來。我也就開門見山了。”
潘樂明和陳止希都放下了茶杯，看向他。
“潘老師的演技和敬業精神，我是萬分欽佩的，這也是我最初發出邀請的最大原因。”
江野先定了基調，然後話鋒微妙一轉，“但正因為欽佩，所以我必須更負責任。《千年長歌》這個專案，男主的設定比較特殊，對外形和與女演員之間那種獨特的氛圍感要求極高，甚至可以說有點變態。”
他頓了頓，目光真誠地看向潘樂明：“潘哥，說句掏心窩子的話，我覺得這個角色目前的設定，可能無法最大限度地發揮您的魅力。”
“甚至可能會因為外形的苛求，讓觀眾忽略您精彩的演技。這對您，對我們專案，都是一種損失。所以，這個男一，我覺得可能不太合適。”
其實就是嫌他胖了……
話說到這個份上，潘樂明臉上並無慍色，他只是瞭然地笑了笑，甚至帶著點釋然：“江導客氣了，我明白。劇本我看了，確實……有點不合適！”
他其實看了劇本之後，心裡就有點不自信，他當然知道自己最近的外形情況。
而且前期溝通的時候，這個劇是要有檔期馬上開拍的，他連減肥都來不及。
不過，來還是要來的。
萬一呢？
旁邊的陳止希則微微挑眉，她沒有立刻說話，而是在等江野的後文。
她很清楚，江野特意請他們過來，絕不僅僅是為了說一句“你不合適”。
江野丟擲了真正的目的：“但是，潘哥，陳總，我這兒有另一個本子，我覺得簡直是為您量身定做的。”
他使了個眼色，助理立刻將《白夜追兇》的劇本大綱遞了過去。
“這是一個雙胞胎兄弟追兇的故事，哥哥是前刑偵支隊隊長，性格沉穩，身上揹著滅門案的疑點。”
“弟弟是社會氣很重的混混。需要演員在一部戲裡精準地演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，甚至還有扮演對方的戲中戲。”
“這種極致的表演張力和深度，我思來想去，整個圈子除了潘哥，我想不到第二個人能接得住。”
江野的語氣充滿了肯定和誘惑：“這個角色，才是真正能展現你演技炸裂一面的舞臺！男一，不知道潘老師有沒有興趣？”
潘樂明拿起劇本大綱，只是粗略地翻看了幾頁，眼神就瞬間變了，那種遇到心儀角色的激動，讓他指尖都微微發顫。
他抬頭和陳止希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陳止希是何等精明的人，立刻明白老潘是看中這個本子了。
但她還是要再確認一下江野的用意。
“江總這劇本確實亮眼，老潘的性子我瞭解，遇到這種有挑戰性的角色，眼睛都挪不開了。”
她話鋒一轉，“不過話說回來，這種級別的專案，單靠江影傳媒一家操辦難免吃力。要是江總需要，我們儒億倒是願意參投進來，資金、製作資源都能跟上，也算幫老潘搭個好臺子。”
這就是她的誠意了！
只要能幫到潘樂明，陳止希絕對會拼盡全力。
而這恰恰是江野的目的。
其實江野從一開始就想談《白夜追兇》的合作，只是這部劇當下還不具備開拍條件，他才想出用《千年長歌》的選角做幌子。
潘樂明最終沒拿下那部劇的男主，倒真不是江野刻意刁難，確實是他當下的身形狀態與角色要求有差距。
若是外形能貼合，江野也不是不能將就……
他之所以繞這麼一圈，其實還是為了接觸陳止希。
他需要儒億在稽核渠道和行業人脈上的積累，全力以赴幫忙操作。
讓這部劇上星，陳止希是最好的人選。
關鍵是她幫忙了還要欠江野人情，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。
江野聞言朗聲一笑，端起茶壺為兩人續上茶：“陳總這話說的，有儒億這樣的大樹撐腰，當然是求之不得。”
“不過目前專案剛起步，具體的合作細節咱們慢慢談，不急在這一時。”
“其實今天請二位來，除了談角色，還有個更重要的目的。”
“這部《白夜追兇》，我不想只做網劇。”
《白夜追兇》第一季實際上是具備上星資格的。
沒上星，是因為它是一部懸疑罪案劇，劇情涉及較多犯罪、刑偵等元素，雖然第一部經過了公安部、廣電總局審查，但整體題材相較於一些家庭倫理、都市情感等題材，在上星衛視的排播選擇上可能不佔優勢。
再加上是優庫獨播，平臺在製作和推廣時可能更側重於網路渠道的運營和收益，沒有積極推動上星事宜。
多少是有點可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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