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,東陽大街上的人稍顯多了些。
但人們的腳步依舊匆匆,似乎都被這冬寒所迫想要急著趕回家中,沒有誰會去在意行色匆忙的主僕四人。
向前急行了一會兒,李峻聽到身後響起嘈雜的腳步聲,並不時地有咒罵聲傳來。
轉頭望去,只見三十幾個手持棍棒的潑皮從遠處急追而來,中間之人正是步伐有些凌亂的騰彪。
對於這些人,李峻並沒有放在心上。
就算自己一個人,即便是不能將他們全部打倒,也不會讓他們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。
多年的軍事訓練與實戰經驗讓他有這個自信,也有這個能力。
可眼下的狀況卻讓李峻有些擔心,身邊的三名弱女子是他的軟肋,他沒有信心能完全地護好她們。
因此,李峻對裴瓔急聲道:“瓔兒,你快帶兩個丫頭奔去東頤樓,我在這擋住他們。”
裴瓔知道自己與兩個丫鬟是李峻的累贅,但她不想將郎君一人留在危險中。
因此,她咬了咬牙,對著兩個丫鬟喊道:“黛菱,翠煙,你們快些跑去東頤樓找郭誦,讓他帶人來救姑爺,快去。”
說完,她推了一把有些嚇呆的黛菱,催促趕緊離開。
翠煙知道事情緊急,不容耽擱半點時間,趕忙拽著黛菱的胳膊向著東頤樓的方向跑去。
李峻望著站在自己身側的妻子,皺眉地搖了搖頭。
隨後,他將裴瓔推進街邊的一家店鋪中,低聲正色道:“裴瓔,你不準出來,無論發生什麼事,你都不準出來,知道嗎?”
此時,裴瓔的眼中滿是焦急的神色。
聽到李峻如此說,她先是倔強地搖了搖頭,隨後帶著淚水將頭點了一下。
李峻伸手將裴瓔摟在懷裡抱了抱,轉身拿起門邊的一根粗杆掃帚走回到街中央。
一腳踹斷掃帚的前端後,李峻將帶尖的木棍留在了手中。
此時,街面上的行人看到騰彪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奔來,紛紛地避讓於道路的兩側。
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但好奇之心促使他們駐足觀望。
騰彪的意識已經恢復了過來,但嘴裡的鮮血依舊在流著。他並沒有走在最前,李峻的身手讓他的心裡有了極深的陰影,更有了些懼怕。
然而,他必須要殺死李峻,這既是為自己報仇,也是一道必須執行的命令。
“給我打死他。”
遠遠地,騰彪手捂著喉嚨,用著極其惡毒的眼神望著李峻,嘶啞的聲音中有些含糊不輕。
騰彪的一聲令下,三十幾名潑皮叫囂地衝了上來。
這三十幾人中,多數人都是持有棍棒。
有一名身材中等的潑皮手中拿了一把長柄大刀,大刀的刀刃已開,揮舞間帶著森森的寒意。
對方的人終究還是多了些,李峻在亂棍之下也有躲閃不及,身上多少地捱了幾下,肩膀也被劃出一道口子,鮮血滲出了衣外。
躲避,反擊,再躲避,再反擊。
混戰中,李峻的目光始終盯在那個使刀之人的身上,幾個騰挪後靠近了那人。
原本使刀的潑皮怕傷到自己人,不敢大力地劈砍。
此刻,他見李峻竟然自己送上門,潑皮獰笑地將刀揮起,向著李峻的頭上劈去。
長刀劈來之時,李峻急向側一閃,避開了刀鋒。
下一瞬,他的左手猛地抓住長刀的刀柄,持有木棍的右手即刻向前刺出,將木棍銳尖的前端狠狠地扎進了潑皮的大腿內側,並用力地旋轉了一下。
陡然間,潑皮的大腿動脈處噴出的鮮血如泉湧一般,濺紅了地上大片的白雪,長刀也被李峻奪了去。
奪刀之後,李峻本能地將長刀舞了一個刀花。隨後他雙手握住刀柄,將一把長刀橫在了身前。
血的殷紅有時會讓人產生恐懼,有的時候也會激發人那最原始的獸性。
當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時,幾十名潑皮踏著地面上的血紅雪白,口中大叫地撲了上來。
長刀在人群中揮舞,但李峻並沒有肆意地砍殺,只是將刀背或刀身砸在衝來的潑皮身上,每一個起落間都有潑皮被砸翻在地。
之所以如此,是李峻真的不想殺他們。
這些人是惡人,行事也的確讓人憎恨,但李峻覺得他們並非都是該死之人,殺死他們的也不該是自己。
這裡並非是戰場,自己也沒有處在死地求生的境況中,曾經所受到過的訓練與教育讓他無法對這些人痛下殺手。
另外,李峻還覺得自己不能就如此地在城中殺人。
這會帶來麻煩,會給李家莊帶來麻煩,現在並不是惹麻煩的時候。
刀未見血,但刀勢凌厲。
每一刀的刀背都砸在了潑皮的臉上,每一刀的招式變換下都會有人吐出帶血的牙齒。
一時間,十幾名潑皮被打倒在地,痛苦地哀嚎不已,剩下的人也都心生懼意,不敢輕易上前。
李峻會使刀,但那是軍用匕首或軍刺的對敵運用,像現在所用的刀式,他從沒學過。
或許是觸類旁通,或許是身體的本能,又或許是身體機能的某種記憶。
總之,李峻現在所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樣地流暢自如,彷彿習練了經年,又彷彿是與生俱來。
當李峻為自己所使的刀法感到迷惑與欣喜的時候,在街對面的店鋪裡,一雙秀目也正在望著他,望著他那純熟而精湛的刀法。
此時,騰彪並沒有衝上來廝殺,而是選擇站在了最後。
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地被砸翻在地,他口中不停地咒罵催促著,喉嚨處那灼燒般的疼痛讓他幾近無聲,每一次都要花費巨大的氣力才能嘶吼出來。
李峻,李世回,騰彪知曉這個名字。李家二郎的武技,他也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。若是以往,他絕對不敢招惹半分。
然而,今日卻是不同。
今日必是一個你死我活的決斷,無論怎樣他都得殺掉李峻。
因為騰彪清楚,這個決斷並非是取決於他與李峻,而是來自另一個能要他命的人。
裴瓔看見了李峻身上的血跡,她知道二郎受傷了,但她不知道自己的二郎到底傷在哪裡?傷得又有多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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