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瓔得知李家二郎入府的訊息時,正在閨閣之中靜靜地發著呆。
即將嫁為人婦的少女,近幾天總感覺心裡有些亂亂的。
那是一種好像少了什麼的心亂,究竟少了什麼?少女一時也搞不清楚。
百轉千回後,裴瓔終於明白,自己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見過二郎哥哥了。
第一次的大市偶遇,讓裴瓔十分確定二郎哥哥的痴傻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,這讓少女懸在心頭的大石落了下來。
隨後的平春城相逢,裴瓔欣然接受了李峻“尚未過門的妻子”的說法,並毫無顧忌地與李峻同行在東陽大街上。
那一日,少女在心裡將李峻視做了她的郎君,也將自己認作了二郎哥哥的妻。
再後來的幾次相會讓裴瓔對李峻有了更多的瞭解,雖然她覺得二郎哥哥有時會怪怪的,卻又說不出怪在哪裡?
反正裴瓔覺得自己很喜歡,喜歡到總想見到二郎哥哥,幾日看不到李峻的笑容,她都會感覺少了什麼,心裡空落落的。
兩家已經將親事定下來了,這是裴瓔希望的。
但如此一來,洞房之前再想見到二郎哥哥,少女知道那是不可能了。
“姑娘,姑娘,李家莊主來啦,可不是李老夫人喲!”
剛才,小丫鬟黛菱跑回來說這話時,臉上滿是興奮之色。
裴瓔知道現今的李家莊莊主是何人,是她未來的郎君,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二郎。
與禮法上,閨閣中人是不能隨意見外人,更不能在婚嫁之前與未來的郎君相會。
然而,裴瓔覺得這是在自己的家裡呀!機會既然來了,怎麼也該尋個端由見上一面呀!
因此,裴瓔在房中轉了一圈,拿起桌面上兩塊顏色各異的布樣,急匆匆地向松明堂跑去。
裴瓔雖是庶出,卻是裴城遠唯一的女兒。
自小便聰明伶俐的裴瓔,長大後更是處事嚴謹,有法有度,為家中的生意出了不少力。
因此,裴城遠極為地疼愛這個女兒。
見裴瓔莽莽撞撞地跑進正廳,裴城遠就已經猜透女兒是為何而來了。
“真是女大不中留。”
裴城遠在心中暗歎了一聲後,假裝陰了面色,沉聲呵斥:“瓔兒,怎麼如此不懂禮數?你到這裡做什麼?”
“父親,您看,這顏色已經成……”
裴瓔進了門後,假裝沒有看到坐在一旁的李峻,興沖沖地舉起手中的小樣。
話說了一半,她才故作驚訝地收了口,貌似知錯地退了一步,恭敬地站在了一旁。
“裴瓔,二郎在此,為何還不見禮呀?莫要丟了禮數。”
裴松華自然也清楚妹妹的靈透,笑著打了個圓場。
裴瓔見大哥為她解圍,感激且俏皮地笑了一下。
隨後,少女向前邁了一小步,衝著李峻盈盈一禮,口中甜甜道:“二郎哥哥,瓔兒見過二郎哥哥。”
裴瓔進門的時候,李峻剛作了一番商業大論。因覺得口渴,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。
然而,不知烹茶之人在烹煮茶湯時新增了什麼香料,只覺得口中有一股衝腦的桂皮味,讓李峻不知是該吐出來,還是嚥下去。
就在這一當口,裴瓔已然盈盈一禮。
“啊裴.”
“噗”
“咳咳.”
倉促間,李峻在應答時吐出了小半口茶水。
隨即,他又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將茶水嚥下,嗆的咳嗽了起來,而咳嗽又讓他手中茶盞裡的茶水灑在了衣衫上。
這一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裴城遠與裴松華很是意外,就連裴瓔也有些錯愕。
不加思索下,裴瓔快步走上前,掏出繡帕去擦拭李峻被茶水打溼的衣襟,並神色緊張地詢問李峻是否被燙到。
男女之間的初次見面會有些緊張,這是再正不過的事,是可以理解,但裴城遠覺得李峻的這一慌亂來的有些莫名其妙。
聽聞在平春城兩人都牽過手了,私下裡也見了許多次,你這個時候裝什麼慌亂呀?
若不是早就同意的婚事,若不是兩家落聘定了婚期,別說牽手了,就是私會一事,裴城遠都會去打斷李峻的腿。
還有,這個一直在忙活的傻丫頭,這都還沒過門呢,一杯涼茶能燙到人嗎?至於緊張成這個樣子嗎?還能不能在意點禮數了?
裴城遠此刻的心裡五味雜陳,養了十幾年的女兒,似乎這一刻就不屬於他了。
他所有的疼愛與教導彷彿都是為了這個李世回而準備,而這個李世回卻還要收他兩成的利潤。
一瞬間,裴城遠覺得他損失的不僅僅是兩成的利潤,而是全部甚至更多。
短暫的忙亂後,一切都歸於了正常。
李峻的臉上滿是尷尬之色,裴瓔也退回到兄長裴松華的身後,滿面羞紅,眼中卻是柔情似水。
裴家父子誰都沒有說話,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一時間誰也沒想好一個話頭,屋中竟出現了短暫的靜默。
“咳”
李峻乾咳了一下,自我化解了一下尷尬,隨後對著裴城遠道:“伯父,本來在禮品中我給瓔姑娘也備了一份,如今瓔姑娘恰好來了,我去取給她,可好?”
裴城遠點了點頭,表示贊同。
除了贊同,他還能說什麼呢?
不多時,一個方正的檀香木盒被李峻從門外捧了進來。
“瓔姑娘,這是我倉促間選的幾樣東西,都是些女兒家的物什,不知道瓔姑娘喜不喜歡?用不用的上?”
李峻說著,將木盒放在了桌面上,笑望著裴瓔。
喜不喜歡是一個喜好的問題,但要說用不用的上就顯得有些奇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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